医治连城朗月之事刻不容缓,一方面,千秋安排碧桐和连城深秀分别扮成她和连城朗月的模样,由离魂和似水两人协同几个平日里一直跟着连城朗月的歃血卫高调上路,另一方面,她给连城朗月易了容,由乔装后的金风、暗逐、佳期、如梦四人护送着先行出发。炼药术最高的玉露则留下来帮遥星谷瑾鸿医治那几十个饱受折磨的西堂一脉家人。
而千秋自己,在出发之前,她不能忘了一个人。
南兹皇宫。
圣宗和宗相之间有种微妙的羁绊,凭着这种羁绊,再由灵力指引,千秋很容易就找到了圣殿的所在。
圣殿外围有多重防守,但殿堂内部却是异常,空无一人。
千秋甫一进入殿内,就觉得一股鬼魅异常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看似空荡荡的圣殿之内响起阵阵铃声,有的铃声甚至就在耳畔,可是她却连一个铃铛都看不到。
她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便暗中催动御魂之术,双眸微眯,眼前景象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虽然时隐时现,但她确实看到在大殿内一条条深红似血的丝线串连着金铃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蚊蝇都寸步难行的阵网,而她之前感受到的那股鬼魅阴寒之气正是从这些丝线中散发出来的。
那些不是普通的丝线,里面……有魂气,而且充满了怨念,像是……
“这是我用弥留于宫中的怨魂结成的魂丝,在这圣殿中日日净化,总有一日会摒弃怨念,重入轮回,去走他们该走的路,而今日这万魂渡河阵却成了我心中的结,我不希望铃声会响起,但又期待着它响起。你……不应该来,这里对你而言是个是非之地,至少,现在还是!”
邪魅的声音在大殿内悠然响起,红袍曳地,乌发垂膝,一人缓缓出现在了正方高台上。
面具下那双眼睛含着令人心碎的温柔,千秋远远地望进那双眼睛里,竟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她面纱下双唇轻抿,涩然道:“我……我来是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千秋在面对这个曾经总是一脸孺慕地看着她的少年时,说话就变得不利索了。
想像以前那样像个姐姐一样温柔地问他几句,可是眼前分明是个比她要高出许多的年轻男子,总觉得若是温柔了便暧昧了。
说到嘴边的话又戛然而止,她悄悄调整好呼吸,肃然道:“我问你,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刻意封禁我的灵识,是不是用了耗损自身的方法去救朗月?”
高台上的人轻轻一笑,“我原想你一心挂念着连城朗月,是顾不上我的,可是你来了,我真的很开心,可是你既然来这一遭,不就是为了亲眼看看我是否安然无恙吗?现在,你看到了,你眼中的我,可还好?”
如今的冥安夙性格大变,已经完全不似她熟悉的那个少年,不过眼前之人除了身体有些疲惫虚弱之外,倒确实是看不出其他的问题,这也让她稍稍宽了心。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你……”
千秋还想嘱咐他些什么,这时,宫门忽然打开。
“夜尊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让人向朕通传一声,这便要走了吗?” 碧桐说连城朗月任性,是啊,为一人安危抛下十万人马,让自己几个月不眠不休的谋划毁于一旦,这是何等的任性!
千秋握着连城朗月的手,靠在了他胸上,含着泪呢喃:“对不起,我为他人而伤,却连累你为我而伤,对不起,对不起……”
翌日,千秋是被外面的吵嚷声闹醒的崾。
她轻咳一声,佳期、如梦、似水三人便备了洗漱的东西和更换的新衣进来侍候。
千秋换过衣服,将海天一色丝的衣裙小心收入小幻体内,那日若非这件衣服,她恐怕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借着洗漱的空档,她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这……”
三人面面相觑,不愿说,却又不敢隐瞒。
似水把绵巾递给千秋,沉声道:“是十几个门派掌舵人,他们听说连城公子在这里,便吵着要见人,不过尊主放心,慕家主已经将人拦住,金风他们也出面言明尊主在这里客居,料那些人也不敢硬闯。躏”
“可知道昨夜外祖母与他们商讨的结果如何?”
似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梦接道:“罗刹宫狡猾多端,听到风声早就遁得无影无踪,经过这一次,再想把那些暗桩揪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正因为连西王母也没办法,这些人才会来找连城公子闹。”
“其实……”佳期吞吞吐吐道:“这也难怪他们,自从罗刹宫被我们给揪出来之后,关于几百年前罗刹宫的所作所为也都被重新挖了出来,人们对其畏惧可想而知,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我,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一股势力蛰伏了几百年都不曾没落,而且还能逃过我们的眼线潜藏着,我就浑身汗毛直竖。”
傲世天门的人一直以傲气闻名天下,那是因为他们自信傲世天门的实力无人可比,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罗刹宫,让他们不得不忌惮。
千秋想起之前遇到的黑衣人能轻易让灵术无效化,类似的手法,曾经在御龙府结业测试大会上,罗刹宫的暗使也能用过,而且叫什么极天新灵,可五殿大宗师称之为秽术。这么想来,这次的黑衣人……难道……
罗刹宫宫主?!
除了这个答案,她实在想不出在罗刹宫里还有什么人能比无常双鬼和罗刹女这几个护法还要厉害。
罗刹宫宫主,哼,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千秋“啪”的一声把绵巾扔进了水盆里,面色肃然道:“即刻传令门中各处,往后遇到罗刹宫的人,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切不可鲁莽动手,尤其要小心他们的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