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民张了张嘴,又闭上。楚逢君笑起来:“放心,本阁知道你们蛊民是不会随意将真名透露给人知晓的。不过呢,你总得给本阁一个称呼吧?”
“……是。您就叫小人若木吧。”
楚逢君双手撑在桌边:“若木,你先前曾说你向赤九示好,并且向他送蛊……也就是说,你已知晓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方才大人所问的那三处城镇——丰川、禀阳、柚城,正是赤九派人前来告知小人的三个去处。而这三处城池中又以丰川最近,所以小人领着蛊民们到了丰川。”若木将桌上的地图取过,重新在楚逢君面前展开:“赤九起先要我等在柚城等他,但是您也见着了,莫说柚城,这州军堵住了去路,我们连禀阳也没法子去。”
“如此说来,禀阳县令被蛊杀一案,也与你们无关了?”
若木愣了愣:“禀阳县令被蛊杀?这……小人当真不知!”
“……本阁可以相信你么?”凤眸下异色涌动。
“小人不敢有丝毫欺瞒!”若木大声保证。
楚逢君并未急着答应,屈指在陶罐上轻敲了一记:“这里头装着什么蛊?”
若木略微迟疑,道:“……是龟甲蛊。”
“哦,那种令中蛊者全身生出如龟甲般裂纹的蛊?”
“大人博学,正是。”
楚逢君微微一笑:“听起来和禀阳县令全身碎裂的死状很是切合呢。”
若木叹了口气。“对于我们而言,制作龟甲蛊并非特别困难的事。而赤九又是我们当中擅长制蛊的一人,所以……”
“这些话,你可以向本阁保证全然真实么?”楚逢君挑眉再问。
若木想了一阵,而后郑重点头。
琉璃凤眸似是带着三分试探之意,落在他的脸上。
“如此甚好。”相爷笑得优雅,“本阁记得饲养蛊虫需用主人的鲜血,解蛊也不例外。不过……若是将蛊虫下在主人身上,何物可解?”
闻言,若木眼中一紧:“……大人?!”
楚逢君扬唇:“别紧张嘛,本阁也没说要拿你来试蛊,不过是问问罢了。”
当然,如果你够听话,自然就能省下蛊纵这道麻烦事了。
若木不敢多言,涔涔冷汗渗出额际,沿着脸庞滴落。
“相爷,昭仪他们回来了。”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楚逢君并未急着回应,眼前还待着这么个关键人物,就算要向尉迟采说教,也得等到办完眼前的正事。
“相爷,放去禀阳的鹰隼也到了,有重要军情回报。”
楚逢君长舒一口气,放下抄在胸前的双手:“……本阁知道了,待会就来。”
“啊昭仪,您现在还不能进去……”外间,侍从的嗓音哭笑不得。
接着是女子的娇软声线:“咦?他不是该第一时间冲来我跟前说教么?……”
“……”楚逢君闭上眼,皱眉。这下他彻底没心情继续盘问若木了。
尉迟采等在房门外,眼见一个打扮古怪的人被带出房间。那人经过自己身边时,丢来一记略显惊异的眼神,好似见了鬼一般。
她的样子很可怕吗?方才回到驿馆之后,她分明已经重新换上了华服,也重梳了发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呀。她抬手拍拍脸颊,正纳闷着,耳边传来脚步声。
楚逢君抱臂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知道本阁最爱说教,昭仪还专程跑来自讨苦吃?”
“总比等你亲自找来,再当着众人的面损我一顿来得好吧?”尉迟采扬起右手里拿着的书信,“喏,那只鸟送来的。看么?”
“那是鹰隼,不要把它与普通的菜鸟和笨鸟混为一谈。”楚逢君接过信封,语间别有深意。
“哟,相爷拐弯抹角地骂人呐。”尉迟采叉腰讪笑两声,“好了,我要去找世子了。相爷您操劳国事,可要仔细着身子,免得……嗯。”
楚逢君悠然抖开信纸,目不斜视:“昭仪,你好像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