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风回头有些惊讶地看她:
母亲,您说什么呢?哥哥跟我们是一家人
女子掩面咳了一会儿,良久喘匀了气,慢慢下床来,端过他手里的碗,将那块挑出的肉又放回去,而后递给澜雪:小雪,去把这个煮好,你们兄妹俩分了。
母亲!澜风急了,我们分了,那您吃什么,哥哥回来吃什么?
我不饿。
女子转身回床边坐下,继续道:
至于澜月他的身体特殊,饿不死。何况以他的能力,说不定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只有你这孩子心眼傻,你把他当哥哥,他可把你当弟弟看?
澜风缓缓走上前,眼眶红红的:
母亲您是不是听信了外面那些谣言?您最近为什么老是针对哥哥?
她缓缓垂下眼睑,抿了唇:
澜月他是个养不熟的孩子。这些年我们对他不差,可那孩子还是冷冷冰冰的样子,他像个冰块,怎么都捂不热。他越长大,越让我感到陌生。s1;
她眼神微微闪烁,眼底竟浮出一丝恐惧:
刀枪不入的不死之躯,操纵风的能力,还有烙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烙印,就连黑宫殿的贵族也没有烙印。
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需要我们收留帮助的可怜孩子了,就凭澜月现在的能力,我们根本任由宰割。
若真到了弹尽粮绝的那天,他会怎么对待我们,怎么对待你们兄妹俩,我实在不敢想
母亲,您想多了,澜风握住她的手,哥哥不会的,他变强不好吗?他是我们的家人,他变强了,我们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而且,哥哥他不是冷冰冰,他只是不爱说话,不太擅长跟人交流。他以前一个人吃了多少苦,我们都知道的,您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他一点时间适应呢?
好了,别再说了。她疲乏按了按额角,总之你记着,别整天傻乎乎的。有时间操心外人的事,不如多关心你自己,关心关心你妹妹。
屋外,熔浆烈焰的热气在蒸腾。
漫天凄艳绝美的星火流泻,危险残酷又美不胜收。
男孩站在门口,漆黑漂亮的长发如长瀑泻落到脚下,逆着光,掩藏了神情。
他手里捧着半截盛水的骨片,和一块烤好冒着香气的新鲜蜥蜴肉,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也没有再挪动脚步。
咦?这是
澜风撩开门口垂挂的褴褛布巾出来时,就见石凳上用布片遮盖着的盛水骨片和烤得软烂焦香的蜥蜴肉。
哥哥哥?他怔住了,四下张望,没看见任何人影。
于是不久后的饭桌上,母子三人看着那一整块香气扑鼻的烤蜥蜴肉,沉默了。
又看向旁边空落无人的石凳。
男孩没回来。
那天之后
再也没回来过。
哥哥
澜风从岩石后探出头时,眼眶红红的。
不远处是熟悉的山峦,几年前倒塌树屋形成的废墟残留在那里,像一座墓碑,埋葬着无人知晓的过去。
澜月低头坐在那里,抱着腿,下巴搁在膝上,松散清冽的长发就柔美落了一身一地。
他看着树屋的残骸出神,像废墟里仰望墓碑的另一座矮小墓碑。
哥哥,总算找到你了。
澜风一路小跑,在他面前蹲下来,将手里什么东西塞入他掌心:
我偷偷给你留的,饿了吧?
他睫毛未动,也没看一眼,将那肉块塞回他手里,有些沙哑的声音冷冽。
我不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