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这么巧,三天之后的清晨我就在安南城遇上了她。她从屋檐上掉下来,我接住她没多久,她面上的纱巾适时掉落露出了那张让我心虚的容颜。这张容颜的主人,有一个让我激动铭记了十年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她的名字,还是因为她的可爱,渐渐的,一次一次的偶遇,我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那种心动与渴望的感觉,是我有生以来不曾拥有过的。
我喜欢她,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她。所以我明目张胆地向她求爱,无丝毫胆怯,因为我在孤凑一掷。若是她答应了我,那么她便必是她无疑。若是,她不答应,那么,可能我的香缘还没有出现,我会继续等待不会绝望。
在决定跟她开口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会输。直到收到赐婚圣旨那一刻,听到心跌落破碎的声音,我才明白,原来对她早已不仅仅只是喜欢。我以为我可以平静地接受她的拒绝,可是当那一刻当真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承受不了她的拒绝。
好在最终,她还是答应了我。我们成亲了,虽然没办法像别的夫妻那样天天见面时时温存。也没有办法独占她的美,可是我仍然觉得幸福而快慰。当然,没办法每天见到她,还是会有些不满足的。
后来……后来她散魂重聚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了,她就是我等了十年的香缘,可是她好像并不记得这回事呢!为什么呢?
她记不记得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好。我一直不明白原因,直到在很久以后我们的生活变得安稳,她一时心血来潮跟我说,她想去看我的小时候,她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我们一起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看我的过去。那些都很无聊无趣,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她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十七岁那年,青梅竹马向我提起订亲的事,我没有拒绝。
九儿在旁边看得咬牙切齿,终于到两家已经开始议亲时,她忍不住冷哼着踹了我一脚,然后怒气横生地跳进了时空之道,落到了当年少室家少室容德居住的院子里。
“咔——”她一脚踹翻了门,河东母狮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当着少年少室容德的面,看到什么砸什么,看到什么就摔什么。然后,她揪住惊愕得瞪圆眼睛的十七岁少年领子,怒吼道:“我擦,姑奶奶才是你以后的娘子。你敢娶别人,信不信老娘把你踢爆了,阉进缸里做标本!”
“……”
我站在局外,看着当年的自己瞠目结舌的样子,无声一笑。
我知道当初九儿之所以会接受我成为她的夫,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还不会处理感情问题,而她素来对自己有好感的人就是无限量的心软。因为我救过她,所以在她心里,我是自己人。
她看不得我难过,在我因为宁云夏的赐婚圣旨而绝望痛苦的时候,她心软了。她就是那样傻的一个孩子,心软的时候,可以无底限地对别人好。可以说,当初她接受我差不多就是因为被我柔情逼迫了。
她有自己心爱的人,映岚。她有与她有过深刻爱恨情仇的人,宏泽。她身后有人始终守着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清缘。还有人因为她的拒绝而结出心魔,朽容……
跟他们比起来,我的存在完全不足为道。所以,我一直都以为,她对我好只是因为心里愧疚不能给我爱情。偶尔惆怅,得不到爱情我愿意把自己的爱复制成双,一份是我爱她,一份当成是她在爱我。
我以为她不爱我,可是看到她嫉妒愤怒的可爱模样,我懂了。
她爱我,不用说!
【十全十美番外篇】莫白,万古长青
腊月二十九那天,下了一场数年未见的鹅毛大雪,少室容德灵机一动,就给自己的女儿约雪为名,讳少室玉雪。玉色的雪,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的通透美丽了。小姑娘被抱出来的时候,大眼睛骨碌碌转着,黑白分明,小脸白嫩如刚出炉的水豆腐,果然不负这玉雪之名。
叫馋女儿的北宫千仪和岑翰墨为了抢抱差点儿打架,气得小玉青跟小岑铭恼着去抢爹。两个小子把一左一右把少室容德的怀抱占了,不准抱雪妹妹,只准抱他们。
玉香缘躺在床上,看两个孩子不高兴的脸,隐隐有些忧心了。
他们家孩子那么多,而且都不是一个爹,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为了什么闹起来啊!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牙齿偶尔都会咬着舌头,人与人的相处很容易就起摩擦的。
万一,往后长大了,孩子们若要是闹起来,那可怎么了得!
“怎么了?”陪在床边照料着的莫白,伸手揉开她颦蹙起的眉峰,柔声询问。
玉香缘把自己的担忧一说,莫白顿时笑了,他道:“你这根本就是杞人忧天,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孩子都还小你就想到那么远,是不是操心得太早了?更何况,我相信我们家的孩子,肯定都会明辩是非,孝顺爹娘,友爱兄弟姐妹的。他们虽然不是爹,但却是从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啊!会比同一个亲爹还亲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她是做娘的人,不能不担心啊!
莫白笑着搀起她,拥进怀里,温和道:“可是,没有爱恨情仇,喜怒哀乐的人生,并不是完整的人生。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被经验丰富出来的,无论将来他们会不会吵起来,左右逃不过血浓于水。爱能够抚平怨,亦能够融化恨,一家人没有永生永世的仇。哪怕是当真有哪几个孩子吵上了天,我们也能等到他慢慢心平气和,然后回到我们身边的,不是么!相比起凡俗的人,我们家多了许多的优势,所以,即使是将来,孩子们争吵起来,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插手,更没有必要去担忧,一切顺其自然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