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攸:“你……妈妈知道吗?”
鹿蹊摇头,继续用圆溜溜的小猫眼盯姐姐。
鹿攸有点扛不住:“……别这么看我,有话直接说。”
她能怎么办,小时候听朋友说弟弟这种东西最烦了,尤其是那种生下来就不一样的继承人男孩,更是讨厌,结果鹿蹊真的出生后,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追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姐姐,乖巧又嘴甜,就这么一路长到了快成年。
这个家里,鹿蹊是最柔软,最温情的存在。
“所以,姐——”鹿蹊攥着姐姐的袖口,撒娇似地晃,“你都有魄力自己开公司了,就没想过搞搞咱们自己家嘛?”
鹿攸不敢置信地看着鹿蹊:“你说什么?”
其实鹿攸有想过,她的天赋日后展露在父母面前后,是否有可能让她回家,但鹿攸是个很聪明现实的人,她很快就分析出来,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父亲让鹿蹊当执掌人,让她来当总经理,并且还会用婚姻来绑住她。
所以鹿攸从没想过争。
一是她不想和鹿蹊走到那种地步,二是争也的确是争不过。
鹿父虽然不是外界想的那种模范好丈夫,好父亲,但他经营集团的手段和能力绝对没的说,鹿攸比起他来说,筹码太少,能力资历也的确太过欠缺。
她还没能真正生根。
鹿蹊坐回椅子,握着鹿攸的手,仍旧是那样乖巧的表情,嘴里的话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冰冷。
“姐,爸在外面有情。妇的事,我知道了。”
一句话,彻底撕开了鹿家在鹿蹊面前粉饰太平的十多年。
鹿父第一次出。轨,是在鹿母生下鹿蹊这个男孩的第二年。
此后,鹿父与鹿母的婚姻名存实亡,家里只有一个鹿蹊傻乎乎。
但现在,傻乎乎的那个,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鹿攸动了动唇,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虽然在这方面管不住自己,但我查到了他的结扎记录,所以,他除了我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鹿蹊弯着眼睛笑,“鹿家儿子的这种身份,在某种时候还是很有用的,当然,也是因为我身边有绝顶聪明的人在帮我~”
鹿攸的心跳加速了几分,那双和鹿母像极了的凤眼微微上挑,从平日看起来的端庄,逐渐转变成真实的凌厉。
“姐,父亲是个很看重儿子,很在乎继承人的人,他会结扎,从根本上断绝私生子的可能,一定是有什么更让他无法割舍的利益约束了他。”
“家里面,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鹿蹊握着鹿攸的手,抬眼看着自己的姐姐。
“姐,你姓鹿,我姓鹿,你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拥有鹿家的继承权,有野心,有能力,为什么不去争一争?”
“姐,我喜欢男生,喜欢画画,喜欢一切浪漫自由的东西,讨厌那些应酬合同和冷冰冰的数字,这是已经注定的事。”
“你没有和我争,”鹿蹊认真道,“况且,就算我不喜欢男生,你有那个野心,有比我更强的能力,为什么要放弃?”
“你不比任何人差,更不会因为性别就注定要后退一步。”
“只要你给我一句话,姐,我们一起争。”
“我争我的自由,你争你的野心。”
“姐,我帮你成为山,”鹿蹊低头,将额头抵在鹿攸隐隐发颤的手指间,“你送我一阵风,让我飞出去看一看,好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攸才声音低哑地开口,眼神复杂。
“……鹿蹊,你真的想好了吗?”
其实,鹿蹊的性向、能力并不是那么决定性因素的事。
而鹿蹊虽然是他嘴上说的那样,但这些年他一直做得很优秀,展现出的完全是一个足以说服集团董事的继承人模样。
鹿蹊轻轻笑了下:“姐,我从小那么努力,想的是我的优秀能换来咱们家的幸福美满,可是你知道的,这场童话从一开始就是碎的,是假的。”
鹿蹊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