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牌……是换的。”上风憋了劲才说出来。四下哗然。
卞梦龙刹那间变了脸,“你刚才还说你一张牌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是偷换的?!”
上风满头汗。嘴又动了动,仍说不出话。
冀金鼎将那张么钉翻过来,调侃道:“看这牌背上的筋,哪有什么清楚的条理,你一张也不认识。这是你刚说过的话,在场的可全听到了,你又凭什么转眼又说这张么钉是换的?快说,到底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众目睽睽下,吉顺露出一副可怜的怪相,皱纹全都抽搐起来。“我栽了。给他开一张三千的庄票。”他说完几乎虚脱般靠到椅背上大喘气。
赌局伙计送上一张庄票,卞梦龙看了眼掖入怀中,咧咧嘴,脸上出现了难以捉摸的表情。
“送客送客。”吉顺无力地挥了挥手,失神的眼珠无意识地转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捞了这么一大笔,够了,回去吧。”伙计劝他们。
冀金鼎把伙计推开,走过去,“吉老板,事情还没完呢,你的牌到现在也没亮出来让我们看看。”
吉顺骤然打起战来,双手紧紧地握住牌。
“不是‘统吃’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统吃’法。”冀金鼎上前攥吉顺的腕子,他“哎哟”一声,手一松,两张牌掉到众人脚下。
卞梦龙拾起看看,说道:“么钉配二四,是最大的牌。一副牌中只有一张么钉,我甩出一张么钉,你手上怎么也会有一张么钉?这是做趟子!”
“砸了这家黑赌局!”赌徒们骚动起来。
卞梦龙朝冀金鼎一偏头,带着小凤姐出去了。
赌局散了,此间像经过一场洗劫,混乱不堪。聚友会馆的人默默地聚拢在一起,哭丧着脸,扫视着愁惨的残局。
吉顺一字一顿地说:“本馆自开张从未遭此奇耻大辱。”
“今天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吉顺仰天长叹一声:“今日我本趁洗牌时做的手脚拿到一张么钉,凑成一手统吃的牌。没想到那人已识破了我的手段,从袖筒中偷换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么钉,并借着认输提先抛出来。这手太高了,说是认输,实则借认输提先抛出么钉。一副牌中只有一张么钉,他的么钉先亮到桌面上来,我的么钉便不敢拿出来了。所以,即便是最大的统吃牌,也只能认输。”
其手下皆惊叹。有人说:“他的‘袖箭’还蛮厉害。”
“‘袖箭’在他来说算什么,这是脑子。”吉顺说,“这个人明明知道我做趟子拿到大牌却佯作不知,他是后发制人。先用话撩我说出不认牌,再从袖中掏出假么钉,逼我手上的真么钉也不敢说是真的,更不能捅穿他手中的么钉是假的,这是真正的辣手!”
“干掉他!”有人喊。
“他就住在隔壁盼盼苑。”另一人说。
吉顺苦笑道:“谈何容易。他这样的可不是赌场上的小混子,像是后面有根的。你一块砖头拍不住他,他反过头来能把赌馆折腾散了架子。”
“给他们捅几个钱,让他们躲远点。”有人生出新点子。
“麻烦正在这里,他们可不是为了赢几个钱才来的。”吉顺说出了真正的忧虑,“小白脸和黑大个曾先后来此闯过山门,识破了趟子捞足了走的。此二番又联手来此折腾,两次都闹得我们七零八落。日后他们肯定还会接着生事。为何如此?看来是要闹垮了我们,他们再把赌馆整个吃进。”
他手下的人皆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