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坚定:“湮虚域的风暴才刚开始,我要去取一些重要的东西——若它们落入不该落入的人手中,整个湮虚域怕都难以安宁。”
宁清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声音轻柔却带着真切的情意:“那……你一个人前去,可要小心。辉烬断界,是连混沌级都不愿踏足的禁域。”
秦宇淡然一笑:“放心吧,这一路,我早已习惯孤行。况且——”他抬手,掌中浮出一道金红色的晶光,那是戾川陨落后留下的储物晶核。里面的能息仍残留着戾川的血戟气息,如一段暴烈的旧世残梦。
“这晶核中有他生前掠来的资源与血刃堂的物资。”秦宇说着,将晶核缓缓递到洛霜月手中,“这东西,对我而言已无用,但对你们莲花仙殿,却可助恢复灵域之源。拿去吧,也算是替我……补偿那场血狱之乱。”
洛霜月愣了一瞬,随后郑重接下,眼眸中泛起一抹感动的光:“秦公子……这份恩情,我们莲花仙殿铭记于心。”
秦宇微微一笑,目光温和:“我们并无恩怨可言,若有缘,自会再见。”
这时,镜心仙尊的声音自殿门深处传来,清澈如空谷之音:“秦宇,命途无常,若天道阻你,你便破天;若命运欺你,你便毁命。但记住——‘无极’之道,最易使人孤寂。愿你记得,此世仍有牵念之人。”
秦宇回首,郑重一拜:“受教。仙尊多保重。”
镜心仙尊微微一笑,拂袖之间,数朵莲光化作光蝶,环绕着秦宇飞舞,继而消散于风。那是她对一个后辈的最后祝愿。
风起时,秦宇抬起头,阳光洒在他微扬的鬓角上,他的衣袍被风掠起,宛若星辉碎屑被命运托起的旅者。
宁清瑶声音低低:“他真的要去那种地方……”
洛霜月望着远方那道身影消失在光辉尽头,轻轻道:“他不会只是路过我们生命的人,他是……改变命运的人。”
那一刻,莲花圣殿的天穹上,九重光环缓缓张开,如在为这位命外之人送行。
秦宇行至圣域之外,脚步踏入湮虚风带,天光微晦,湮气如潮。他抬头望向北冥方向,那是辉烬断界所在——一个光已熄灭、时间已冻结的古纪废界。
青环的声音自他识海中懒懒响起:“喂,小秦子,这次要取的可不是普通玩意儿,那是连光都要死的地方。”
秦宇嘴角微微勾起,淡淡道:“若连光都会死,我便为它再点一束光。”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入风中,虚空在脚下轻轻折叠。湮气破碎成无数流光,他的身影随之没入北冥的深邃。
湮虚北冥裂带——那是一处连湮曦境强者都不愿久留的死亡断层。秦宇一路穿行而来,当他抵达辉烬断界的外缘时,天地间的光仿佛瞬息被抽离,整个世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灰白。
那种灰白并非雾,也非尘,而是一种被“光死亡”之后的余烬之色。天地如同一幅被烧焦的画卷,色彩被抹去,只余下干涸的形与影。风在这片地带失去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无规律的能量颤鸣——那是纪元终焉残留下的湮光脉动,像是死去的星辰在梦中抽搐。
秦宇的足尖落地,脚下的大地发出轻微的破裂声。那并不是石的断裂,而是时间层在破碎。每一步,他都能看见自己脚底浮现出一层闪烁的时空薄膜,里面流淌着亿万年前的倒影——那些早已消亡的世界,如断裂的投影浮现在虚空深处,随后又被“光烬风暴”瞬间撕裂。
远处,整个天空的边缘翻涌着幽蓝与银白交织的流光,那并不是极光,而是“光之死线”辉烬断界独有的边界现象。那是一条横贯天穹的能量裂痕,如同银河倒悬,里面流淌的不是光,而是光的“尸骸”。每一缕辉流都在崩塌、消散,最后坠入地面时化为漂浮的光尘,落地即寂。
天地之间不再有风,只有光尘在坠落。那些光尘落在秦宇肩上,触及他的衣袂时竟燃起微弱的火光,如同在焚烧“存在”的概念本身。
他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前方——那是一座悬浮在裂谷之上的断崖。崖壁通体晶化,流动着淡蓝的能息,却无任何生命的气息。整片崖面如同被亿万次光爆灼蚀过,每一寸纹理都带着时间凝固的痕迹。
忽然,天空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是宇宙在无声地喘息。秦宇抬眼,便看见在那光之死线的另一端,一团银白色的能量雾正在急速蠕动。那不是云,而是光的坟场——无数被湮灭的星辉在此堆积、坍缩,凝成诡异的流动星墓。无数残光在其中游走,它们无意识、无方向,却似乎都在抗拒某种无法形容的“重启”。
秦宇目光一凝。那片光墓的中心,正有一道巨大的能量漩涡,缓缓转动——那是辉烬之眼,辉烬断界的核心漩洞。漩洞中闪烁着银黑交织的光焰,每一次脉动,整个天空都会扭曲成涟漪,星光像被拉伸成线般散裂。
空气中的湮压愈发沉重,连灵识都被扭曲得模糊。秦宇轻轻抬手,一缕无极真衍流自掌心流转,护住周身。那片光压在他的周身轰然破碎,化作一圈圈虚幻的涟漪向外散开,如同被湮灭的世界在他身周重生又坍塌。
此时的辉烬断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末世剧场:灰白的光尘如雪飘落,天地无声,星辉死去,时间冻结;而在这一切寂静的深处,似乎有一种“古老的意志”正在注视着闯入者。
秦宇眯起眼,神情平静,衣袍猎猎,立于光尘之风中,整个人的剪影与天幕交融成一体。那一刻,他仿佛成为了这片纪元坟场唯一的生者,也是光与湮灭最后的见证者。
他低声呢喃,声线如湮火焚响:“辉烬断界……原来真如传言那般,连光都不敢久留。”
说罢,他一步踏前,足尖点入虚空,天地层折叠而开,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幽蓝的流光,没入那片坍塌的辉光死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