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的影子浮现在他面前,眼中燃起寂光,那是另一个“秦宇”,一模一样,却带着截然相反的逻辑。
“我即你,你即我。你所书,我将反书。”
秦宇的唇角微抿,手中命笔轻旋,一缕唯书境的笔辉照亮虚空。
“那便试试——谁才是真正的书者。”
湮虚之风,无声而起。
秦宇自那片寂流之桥踏出,脚下的光流瞬息间坍塌为虚尘,他的身形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幽蓝。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连“坠落”都不再被定义。
四周没有天,没有地。世界不再以物质构成,而是由闪烁的光点、暗影与虚流交织成的无形之海。每一缕气息都似在低吟,每一个流光都仿佛是一段被遗弃的叙事。
这里,便是——湮虚域。
他缓缓下落,身影被流动的光线包裹,仿佛置身于时间与存在的交汇之中。空气中没有风,只有一种来自概念层面的“扰动”在震荡。秦宇的思绪刚一触及这片领域的本质,便立刻被撕扯出无数重意识碎片,他看见自己在无数可能的世界中同时存在、同时消亡。
九轮真衍法轮在他身后自动旋转,以恒极金辉稳固识海。那无形的力量如浪潮般推开虚雾,令他得以重新呼吸——或者说,重新“定义呼吸”这一行为。
远方的虚海深处,偶有岛屿升腾、宫殿翻转,下一瞬又崩解为尘。那些并非幻觉,而是湮虚域自身在进行“自我修复”的逻辑行为。每一次结构的重组,都是一次微型的宇宙生成与湮灭。
色彩在这里失去了秩序。幽蓝、银白与深黑交织成流动的极光,在每一次闪烁之间,都有无形的存在在低声诵念。那声音不属于语言,而属于“概念”本身——
“存在即虚,虚即实。”
“被观测者,皆失真。”
秦宇缓步前行,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踏在流动的意识之上。偶尔有虚影自虚海升起,那些是“无观者”——湮虚域的古老住民。
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光体,眼眸空洞无神,身形飘渺如烟。每当秦宇的目光扫过,他们便会化为点点符号流散,留下短暂的意念波动:
“无念者,可见无念之渊。”
随着他不断深入,整个湮虚域的色调渐渐黯淡,唯有远方的虚空深处,一道旋转的巨大漩涡在缓缓运转。
那漩涡并非物质,而是虚衍之流本身。它散发着不可测的湮光,宛如一个有意识的世界在呼吸。
秦宇抬起头,轻声道:“无念之渊……”
漩涡中央,隐约浮现断裂的台阶、半透明的浮岛与破碎的殿堂。那些结构并非真实存在,而是由“思维投影”组成的结构幻象。
当他靠近时,那些碎裂的阶梯仿佛被他的意志唤醒,一阶阶在虚空中凝聚出来,延伸向那片旋涡之心。
他缓缓登上阶梯。
每登一步,便有一层虚影在他脚下破碎,仿佛他正剥离“过去存在的自己”。
当他终于抵达最高处,一座无形的光台出现在他面前。
这便是湮虚域的核心,纪无之源中层的圣地——无念之渊。
整座“城”悬浮于虚空的深核之上,外观如同一团缓缓旋转的黑银色光雾,内部隐约可见亿万光线交织,似思想与梦境的海潮在流动。
环绕主渊的,是无数漂浮的碎片:断裂的阶梯、翻转的经卷、半透明的塔楼——皆是“观者之念”的遗骸。
他望见了三处核心:
其一,绝观台。
一座漂浮于无形壁障中的平台,四周无声,时间、空间、感知皆被抽离。那是唯书境修者领悟“无人可观,无意识可测”真意的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