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饱了吗?鸦鸦?”她问。
“吃饱了。”
“吃饱了就好。”嬴寒山站起身,摘下身边的落龙弓,掀开门帘。远处白鳞军的一小部分人正在慢慢集结,他们放下手里的酒碗,离开火堆,跟着林孖沉默地走向辕门。
“吃饱了,就跟着阿姊去拔那条狐狸留下的钉子吧。”
杀野兽祭奠亲人是不够的。
总该有几颗人头为了淡河的苦难而落地。
第246章提携玉龙
夜色被浅淡的酒气蒸腾得柔和,虽然一碗酒不足以让任何人喝醉,但足以让他们放松下来,暂时倒空脑子里的战斗,血腥,以命相搏。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偶尔会互相起一点争执的白门人,沉州人,还有北方来的从州人,也会亲亲热热地相互搂着脖子,用都能听得懂的语言说一说军中共事的过去。
他们是不同的父母生出来的,被不同的食物喂大,彼此之间的共同点不比野鸭子和秧鸡更多,但战争把他们重新生了一遍,让他们像是婴儿一样涂满血又一次来到人世间。
所以就在这一刻,他们亲如兄弟。
在温暖的篝火边,人的感知也变得迟钝,没人留意到白门人似乎少了几个。
而另一边,刚刚被洗刷干净的地面再次染上殷红。
白鳞军在夜中的藏匿水平一向很好,当他们撬开一扇门冲进去时,旁边的邻居甚至可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两个白鳞军战士堵住门,两个人拔出刀喝令屋子里所有人坐下,剩下一个开始逐个核对屋子里的人在户籍上有没有记录。
在冲进去之前所有人就做好了准备,绝不会搞出弄错门这种傻事,每次核对到最后总有那么一两个陌生人不在户籍上。不管房主是他们是什么身份,不管他们看起来多年老或者年幼,都只有一个结果。
捆起来拖走,屋里剩下的所有人跟着去接受审讯。
大多数人屈服了,不知道是屈服于白鳞军手里明晃晃的刀剑,还是屈服于侥幸心理,他们嘟嘟囔囔着自己无辜被捆住带走。
但总有那么几个突然从衣袖或者桌子底下抽出刀的,他们蛇一样灵巧地蹿过座席或者桌子,扑向站在门边的守卫。
血从门里喷出来,几个士兵把尸体拽出来丢在街上,等着其他人收拾。
只有一个真的刺伤守卫逃了出来。
那是个女人,不高大,不结实,脸平淡得只是瞥一眼就会忘掉,她用一把有点像是三棱刺的短刃,刺尖准确地扎进挡住她的那个白鳞军士的肩膀。
用锐头的东西战斗很难,她却熟练得像是个老成的屠夫,刀刃恰好破坏了关节间的滑囊。
鲜血顺着锋刃上旋转的血槽涌出,她踢开他,跳上街去。地上已经有几具尸体了,血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像一条黑蛇。她甩干手里锋刃上的血,抬头,看到尸堆旁站着一个人。
嬴寒山用金色的眼睛看着她,然后拉开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