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且听婆婆说话,勿要声张。”
女丑的声音突然在秦三月脑中响起。
“婆婆请讲。”
“如战事危急,黑蛟现,你且速速随它去。记住,手抚左鼎攻敌,手抚右鼎,回归昆仑。”
“婆婆,那你,还有圣女与重明呢?”
“巫族全没了都行,只有孩子你不能死。你活着,才有希望。”
“婆婆……必须如此吗?”
“必须如此!孩子,回归昆仑后,神殿会为你开启传承大祭,浴灵建木。你会由此修行,直至成为吾族至尊——太阳神王。但如今这是山海间最艰险的路,切记,不可轻信任何人,不可为任何人放弃生命。怜悯众生的太阳神王,是最孤独的人!”
“婆婆,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做的?”
女丑没了回应。秦三月看向大阵外沿飞翔的蛟龙,却没有见到哪一只是黑色。女丑的话如文字般刻在他的脑中,让他不会产生任何歧义。他希望,黑蛟不会出现。而且即使生死存亡之时来临,要逃,也要和她与重明一起。人生十八年,除了爷爷,只有他们,是他不舍放弃,不能放弃。虽初见两日,但重明与子衣给他的,太多太重。
目光扫过神色衰顿的重明与子衣无瑕的脸庞,秦三月的心中更是坚定。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等待又一轮大战的开启,也等待生死时刻的来临。
虚空中,龙伯国天军在距巫彭与子羽约一里时,突然阵型大变,原本五大方阵中的五千黄甲巨人全部散开,如云团散落成雨,由方圆十数公里的范围,从各个方向扑来。
“神殿祭司,杀敌!”
“玄宫神卫,杀敌!”
虚空中的祖祭巫彭与神候子羽同声下令,随后便亲身迎上雷御与獓狠为首的密密麻麻的龙伯国天军。
近百位玄宫神卫提着黄金战戟,跃上空中,各自散开,迎向敌人。
而数百位祭司也飞上天空,七人为一组,组成上百个战斗单位,相互之间的距离各有远近,看似散乱,但秦三月这外行人亦能瞧出,近千祭司如同一片星域中的一颗颗小星球,彼此之间皆有看不见的引力牵连。每名祭司黑袍胸口处的符纹,此刻都亮了起来,且不时闪烁不同颜色,让人猜测其中定有奇妙之处。
随着一名身形最为高大的神卫持戟向敌人挥出神芒,战斗开始。出人意样地,人数稀少的玄宫神卫不采守势,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动攻向天军。他们的黄金战戟每一次挥出,便划出一道无坚不催的光芒,刺向敌人时,则是射出一束炙热的神焰。他们的术法在空中画出华美而致命的轨迹。初接触的一瞬间,便有几十名天军或肉身分作几段,或躯体被焚。但更多的天军灵活地闪开攻击,近者以手中玉戈发出耀眼金光予以反击,远者拉开神弓,以灵力为矢,射向神卫。很快,每一位神卫的周遭空间,均围上了众多天军,如同群狼狩猎,试图捕捉到神卫们的弱点从而快速扑上,缠住后再将他们拖入噬咬之中。
“无耻龙伯国,竟以窃自我昆仑玄宫的术法,对付我大巫神卫!”巫煋恨道。
“我族术法也能丢?”秦三月诧道。
巫煋尴尬一笑,巫朗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他,巫旷则翘首关注神殿祭司那方的战况。
与神卫纯以个人武勇血战敌人不同,巫殿祭司们果然是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复杂而有序的移动大阵,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他们小队与小队之间忽而汇聚共击天军,忽而散开,分别引走密集的敌人。依靠彼此之间默契的配合,他们最大程度做到了在每一次正面战斗,缩小与敌方的数量差距。他们手中的法杖施展出各种神术,释放强大的能量,在空中爆发出震撼人心、光芒四射的景象。短时间之内,居然做到了与强大的敌军互有攻守,且斩获颇多。
巫朗面带忧虑道:“虚空中灵力稀薄,难以借用。巫旷天祭,你看我神殿祭司们所备灵石,尚能支撑多久?巫煋天祭,灵石缺乏,神符该够吧?”
这次又换巫旷与巫煋报以冷眼回应。
“日殿灵石,月殿功法,星殿神符,看来都管成一屋子浑水烂泥了!”重明在旁讥诮道。他的尾部略翘了翘,想施以故伎,奈何实在虚弱,且又身在子衣手掌之中不便施展,只得放弃。
秦三月假装专注战事,一幅我没听见我没意见的态度,让在未来大老板面前互相拆台的三位天祭,暗中都松了一口气。
初出封印半日不到,他的脑中已存储了大量的信息。他的原则是:多听多看多笑多想不说,做符合能力无风险高回报的事。
整片浩大的的虚空战场,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双方最强者正面冲突处。
但原本直面雷御大祠掌与獓狠所领无数天军的昆仑两大强者,巫彭杳无踪迹,此刻仅剩子羽。他手中执着一把白玉神弓,那柄玄钺已然不见,不知收往了何处。他只单手执弓静静地站在天军之前,便令凶神恶煞般的黄甲巨人们踯躅不前。雷御与獓狠滞于空中,眼神在他两手之间巡睃。仿佛神弓固然令二者有些胆寒,然而空着的那只手却更上让他们的顾忌。玄钺降天能一招令祖灵肥遗伤重而遁,劈到他们头上,怕是立即身首分离。活得久了,在死亡面前哪还敢有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