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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憾（第1页）

与天劫般的海量雷电相抗，还能斗出如此绚烂的风景，更让秦三月平添了对修行的向往。

天上电闪雷鸣，夹杂各种人兽的嘶吼怒骂惨叫声，显然祭祀台外的双方都暂时还在与雷电相争，没真正对上。

此刻暂时安全，他便入乡随俗，扶着老婆婆直接跪坐于地面，悠闲听戏。

“婆婆，那两位口气很大的，是神？“甫一坐下，秦三月便问道。

“神？算是吧。“老婆婆平静道，“那嚷着要吃咱们族人的，叫做獓狠，是头四角牛。昔年圣祖清扫甲天域各处时，见一次打一次，最后打得它求圣祖愿为座骑，很是老实了一阵，还立了些小功。后来被圣祖封在三危山，做了山神。“

“啊，封的神呀！“秦三月面露不屑地叹道，“原来是咱们体制内出来的汉……巫奸叛徒！“

老婆婆却不管秦三月的胡话，她继续说道:“要请你去另开巫殿的，是龙伯国灵宫五位大祠掌之一的雷御大祠掌，号称智冠天域，乃十代龙伯国伪王之师。而那龙伯国的伪王，向来自称太阳王，宣称是天御女神与咱们圣祖的……血脉后人，真正的神裔，是比咱们更正统的——华族！“

“圣祖的后代？婆婆，是真的吗？“

“孩子，如是真的，昆仑三大神殿会集全族之力，用近十八年的时间，舍去……何等之多，接你出来？“

“呵呵……“秦三月作一脸天真状，“那……那圣祖与那个天御女神……“

“这婆婆哪知！“老婆婆苦笑道，“但圣祖曾经笑言，在九大天域均有女神做他的……红粉佳人。“

“……“秦三月顿时张大了嘴，瞪大了双眼。

神呀，一族之神，被顶礼膜拜的神，人人随时挂在嘴边的神，可以这么不讲生活作风吗？

这未免是个——太完美的岗位！

只是不知帝夋他老人家，当年有无做好避孕措施。不然以后百子乃至千子夺嫡……

“孩子，你不用担心。“老婆婆似乎知道秦三月此刻所想，“甲天域与祖星隔绝三千年，虽无从追溯你大日圣血之源，但十八年前甲天域的万星朝圣异象，你脸上玄龟圣灵的玄天符，已向山海众神与生灵宣告，你是圣祖唯一的血裔传人，是巫族下一代的太阳神王。“

不等秦三月接话，老婆婆续道:“但是孩子，登上太阳神王之位的这条道，注定是条染血之路。峰顶风光虽好，但途中凶险重重，无法预知，更不得退避。“

说到这，老婆婆拈起他一处衣角，道:“日后你身上衣衫，将染上众神之血，各山异兽凶禽之血，蛮国夷方之血，还有……无数族人、同伴、亲友的血！而你身上的大日圣血，又是九大天域诸神梦寐以求成为神王的至尊灵物。孩子，你会怕吗？“

“不怕！“秦三月摇头后，一字一句吐出鸡汤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登高峰，必忍其痛。“

自觉躲在光罩之中非常安全，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恃无恐地说出假话。

说完最后一个字，全身皮肤一阵酥麻，静电按摩般的感觉。真爽！

思感中又有一大波新的雷电生成，秦三月心中对子衣与重明，还有那些祭司神卫们暗道一声报歉。但心想他们定然扛得住，否则身边这位婆婆早出手相助了。而且如此大事，巫族怎能没有后手，观那巫旷刚才神色，显然对有敌环伺一侧之事，早有预案。

“好孩子！“老婆婆笑道，“那你便从此刻此地，走进血与火吧！“

她眼洞之中的蓝光忽生漩涡，随即，罩住四大神兽雕像内空间的光罩迅速扩展膨胀开来，推开四周的重重血雾，很快便变成一个小型天穹。

整座祭祀台清晰地出现在秦三月眼前。

祭祀台上，耸立着一行行高过一丈的青铜巨鼎。每座鼎均云纹斑驳，散发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弥漫着沧桑与庄重。鼎中熊熊燃烧着火焰，火光倾泻而下，映照得祭祀台之上的天空一片火红。

在这些青铜鼎下面，跪坐着一排排人，约有数百，以老人与妇孺居多，少部分青壮，也皆是残手或断腿。他们身上多着褴褛灰布或破烂兽皮，显然为下层百姓。

跪坐人群之后，则是数十个高则数十丈，低则几丈的巨大囚笼，每个笼里均关有形状各异的怪兽。只是此刻，所有怪兽都无明显声息，或匍匐或瘫坐于地。但秦三月只从它们小山般的恐怖身形上，便可想见它们曾经拥有的毁灭性力量。

“走吧，孩子，我带你去瞧瞧那些牺牲。”老婆婆杵着黑木杖，颤悠悠地起身。

秦三月连忙搀住她，陪着她向人群与囚笼走去。

“你在祭台下面看到的那些人兽，是我族往日对外争战的俘获，还有更早以前蛮方对巫殿的贡奉。是最卑贱的畜民和畜兽，尸首没有资格躺在祭祀台上。”老婆婆边慢慢挪步，边介绍道。

“而他们，是作战失利，丢失疆土的我族巫士、甲士的家人。”老婆婆抬起一手，指骨对着前方之人指了指，“那些败卒基本死在了外面，没死的，就是这些少手少腿的。”

“我等都该死在战场上，不应为贪恋家人，偷生至此。”这时，一个断去右手与左腿的人，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二人，“那日死了，便不会有如今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身前之哀。”

这人虽面容衰败枯槁，但却拥有一双清亮的眼睛。

“这人是重氏的不肖子，几代祖上在祖星王庭做过火正，还在蛮夷面前摆过火神的仪仗。”老婆婆不理那人，继续对秦三月说道，“幼时去尸山见过我这活死人，我也教了他几个术法，以为他可能成器。后来长大了，在猎宫夺了个旅帅的位置，自负得很。结果在积石山遇上了龙伯国来攻，被人家一个掌祠打成残躯，单手单脚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