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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宁秋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控。
愤恨与后悔的激烈情绪,只会让血流加速,失血更多。
他被卑鄙者们像挖猎物一样拖出雪坑时,副将像恶狼般扑上来,要扒开他的衣服,喝他伤口涌出的鲜血。
穆宁秋没有奋力挣扎,只喘着气道:“石洞里有吃的,马会带你去拿。马只听我的,我死了,它不会驮你们跃到另一条路上。”
刘宸闻言,挡住副将:“先等等,让我看看。”
此时天光已亮了不少,浓雾也散去些,刘宸走向穆宁秋的马匹,还未靠近,马儿就烦躁地晃起脑袋来,后蹄刨雪。
刘宸突然加速上前,拽住马缰,翻身上马。
马儿立刻回应以激烈的嘶鸣,前蹄抬起,身体呈现反弓状,将刘宸甩到雪地上。
穆宁秋吹个口哨,马儿才平静了些,往这边走过来,低下鼻子,去拱主人。
穆宁秋对刘宸道:“你派个手下,骑它过去取吃的。你们饿不死。”
刘宸忖了忖,对副将道:“他活着,下山时万一碰到冯啸,我们还能以他为质。你先去拿他洞子里的吃食。”
副将领命。
穆宁秋又打个呼哨,马儿果然让副将骑了。
副将还在试缰绳时,穆宁秋忍着几处伤口的剧痛,大声道:“那条路走不出去的,你别为了独吞肉和馕,不跳回来!我们五个人,省着点吃,至少能撑过明天。”
副将拉扯缰绳的手蓦地一僵。
与此同时,穆宁秋感到,身后那个在捆缚他手腕的刘宸牙卒,动作也停了。
穆宁秋继续说,口吻镶上了讥诮之意:“怎么?你以为我呆着不走,是因为后山没路?以为我是为了看你们的女主人,什么时候饿死?呵呵。”
穆宁秋越是这么说,越点燃了刘宸三个部下的心中疑火。
最善察言观色的刘宸,在晨曦中辨出几个男人神情举止不太对,厉声喝止穆宁秋:“你住口,休想挑拨,我现在就可以改主意,杀了你!”
她话音刚落,一个牙卒却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公主,请让属下去取吃食。属下骑术好,万一马匹跳过去后,这姓穆的发出什么使绊子口令,属下能应付。”
刘宸不悦道:“你要给我作主?”
副将则用更为压制的姿态道:“你此话何意?公主都信我,你倒将我当作不仁不义之辈?”
刘宸打断他:“好了,目下是吵架的时候么?快去拿东西要紧!”
副将道声“是”,一夹马腹,沿着山脊奔跑起来,让马速能提起。
两个牙卒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
公主果然偏心。没准,他早已爬过公主的榻了!
万一他骑马跳过去后,带着吃食跑了呢?雪山这么大,那一边又不像这一边是断崖,没准有路。可是他若回来,原本够一个人吃四五天的食物,每人只能吃一两顿。
到了这关乎生死的时刻,公主的权威、同袍的交情,早已压不住人性深处的恐慌。
两个牙卒彼此不再有目光交汇。
但当副将纵马折返过来,准备跳沟时,二人不约而同地突然跃起,足底点着几块嶙峋山石,获得了比在雪地上追赶更快的速度,扑向奔马。
副将大惊,竟没有迟疑地抽出宝剑,刺向扑在前头的牙卒。
那牙卒胸口被刺中,惨叫着落在雪堆里。
另一个牙卒,却趁此机会,跃上了马背,举起匕首,发狠地大叫一声,插入副将的侧颈。
鲜血霎时狂喷出来。
副将身子一歪,被牙卒顺势推下雪地去。
牙卒咬牙狞笑,抽了马儿一鞭子,迫使马儿继续提速,笔直地冲向雪沟,终于腾空而起,跃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