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亲证道吗,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成为绝情魔头的潜能。”
宋问道:……
难道不是小师叔你先给出这种使人误解的选择么。
但这样说的话……就说明师叔并不是要他杀人了,心中忽然而起的怒火又忽然而散,连被师叔调侃的窘迫也一并被压下,宋问道连忙问:
“那师叔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公冶慈抬头看天,明月已经升入高空之上,已经步入后半夜的时辰了,他缓缓道:
“显圣学宫教导宗门弟子,其中一道训诫,是说天道若要使人有旁人不能有的成就,便要受旁人不能受之苦,那么,如果用同样的话来问你,若教你受尽身躯上的磨难熬煎,使你言行疯癫,心智摧残,你是否仍能破而后立,不绝求索之志?”
宋问道这次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我当然能够做到——但我不想是通过伤害亲友的方式来得到这种磨难考验。”
后半句话,是他担忧师叔所谓的“磨难煎熬”
,会是伤及同门亲友换来的,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公冶慈察觉出来他的小心思,翘了翘嘴角,说道:
“天道要安排什么意外去拜访你的同门亲友,可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但可以提前透露给你,我将要给予你的考验,不会牵涉无辜之人的性命。”
得到这种保证,宋问道松了一口气,以为就此万事大吉,有再多困苦煎熬,只要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不会畏惧。
然后他就听到师叔说:
“现在轻松,可还为时过早,说出这些话不难,重点在真正经历考验的时候,你又会做出什么选择——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师叔——?”
这话题转换的也太生硬了。
宋问道抬头看着前方人的背影,觉得好像变得模糊起来,而且,他不是只落后真慈师叔一两步远么,怎么忽然间他和真慈师叔间就隔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连忙追上去,小师叔的背影却越来越远,最后化为一团模糊的光晕,待他再想继续追的时候,那团光影忽然便朝他扑来,带着一阵猛烈的大风,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估摸着风停光散了之后,宋问道才慢慢睁开眼睛。
却发现明月高悬,夜风轻拂,他竟然提剑站在庭院之中。
宋问道晃了晃脑袋,几次闭眼睁眼,甚至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确认现在不是在做梦。
那难道刚才的一切是梦?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茫然回头,然而目光随意的下扫时,却发现地上飘落着三张写满字的白纸。
将纸捡起来之后,便发现这是三张陌生的剑谱——其中一张是写着韶武剑法相关字眼的剑谱前叙,后两张则是连着的剑谱正文,通读两三遍,又提剑试着练过之后,奇异的发现,这剑法果然与风雅剑法有着相似之处,但又比风雅剑法更为缓慢沉重——所以是韶武剑法中不同于风雅剑法的一部分吗?
是小师叔是特意留下这三张剑谱,来告知他这不是一场空梦一场么。
宋问道的心,不可遏制的为此激动起来。
只是他忐忑等待了数日,也没发生任何让他感觉“磨难熬煎”
的事情——弟子们剑招错误百出,而且总是想办法逃课偷懒,让他心生气恼,觉得烦躁苦恼,应该不算在内吧。
毕竟这种事情也只是让他生气弟子们的懈怠,却不会让他有真切的痛不欲生,而且那只是持续那么一会儿,就消散了。
他也去找过真慈师叔,但无一例外,全都被两个巨大的竹节人拦在门外。
于是只能回去继续等待,但等待的时间太长,再如何激动的心情也会逐渐消磨下去。
更何况他身为大师兄,也是很忙碌的。
就在宋问道不再每天都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意外悄然而至了。
那是清晨之际,他在一阵瘙痒中醒来,还以为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没摆脱被蛊虫寄生的阴影,所以也没在意。
然而当他早课教习完毕,回去庭院内处理事务时,前来递送文书的弟子看着他的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说:
“大师兄!
您要不要去找医师看一看,您的脸上还有脖子上——好像长红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