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有话直说,但凡孙媳能做到的,定不推辞。”杜若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阎婆子叹了口气,“祖母年纪大了,也没有过多的奢求,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好。”
“如今大郎做了官,二郎也中了案首,家里宅子也建了,二房是不需要我操什么心了。”
“只是大房的光景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堂哥伤了身子,也干不了重活;你堂嫂身体倒是好,但她那个人你也知道,好吃懒做,力气又大,我是使唤不动她了;你莲儿妹妹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却连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说到这里,阎婆子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地道:“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大伯,在床上瘫了小半年了,也没个人照顾,我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现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苏婉君挑了挑眉。
江家这个偏心老祖母的光辉事迹,她早就听说了的。不过今儿她是客人,这又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插嘴。
于是偏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杜若。
杜若眨巴眨巴眼,“那祖母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二房如今有权有势,又不缺银子使,能不能出钱帮你大伯买个下人,也好方便照顾他?这样传出去,外人也会夸你们二房做人厚道,对大郎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你说是不是?”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啊。
杜若在心里撇了个嘴。
是,二房是不差钱儿,别说给江大伯买一个下人,就是十个百个也买得起。
可她凭什么买?
江大伯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都是他自作自受,活该。就冲着他以前对二房满满的恶意,自家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还想让她买下人伺候?
给你买副棺材还差不多!
“祖母,不是孙媳舍不得这个钱,孙媳是不敢啊。”
杜若一脸为难,“想当初我刚进门的时候,想着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于是费心费力地给您做了几个饼吃,结果您闹了肚子,非说是我给您下了毒。”
“如今我真要是给大伯买了个下人,万一那下人毛手毛脚的,或是大伯突发急症没了,您岂不是又要怀疑我,说是我跟那下人串通好的,故意害了大伯的性命?”
“到那时,我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解释不清了,谁让人是我买的呢?”
“所以还请祖母见谅,买人的事……孙媳做不到。”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苏婉君眸中闪过笑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其他人也都是有眼色的,自然站在杜若这边,纷纷附和。
阎婆子的老脸扭曲了一下,勉强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你想多了,祖母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你买了,祖母一定记你的好,不会胡乱冤枉你的。”
杜若还是摇头,“相公好不容易才挣了个官,若是真闹出什么事来,这官儿只怕就保不住了,还是算了吧。”
眼看她怎么都不同意,阎婆子心中暗恨,只好退而求其次。
“实在不行,你们出钱也成,我自己去买,这样总不怕赖到你们头上了吧?”
杜若刚要再次回绝。
啪!
郑舅母手里的筷子往面前一拍,脸朝向阎婆子,皮笑肉不笑,“亲家祖母,按理说你比我长一辈儿,我本不该多嘴,可你看看自己干的是人事吗?今儿是你孙子上梁的大喜日子,你在这儿又是哭又是求的,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全然没个忌讳。我就想问问你,我外甥女婿江漓是你亲孙子吗?还是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