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我问道。
“唉,见面再说吧。”绵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在晶的苛责和侮辱下(“死外面算了!”),我驱车前往了北站。
那里人烟稀少,只有一路公交车进出,等我到达时,离7点还差几分钟。绵羊说快进站了,让我再等一会。
不一会,出站口出现了几个依稀的人影,其中一个便是绵羊。他背着个包,不紧不慢地朝我这里走来。
“怪不得最近没声音啊。去山东干嘛的?”我问道。
“培训,唉,生不如死。每天上课,从早上到晚,还要考试。”绵羊痛苦地说,“走走走,饿死了快。”
“说,请我去哪里吃?”我发动了汽车,离开了火车站的广场。
“先去人民医院。”绵羊说。
“咋的了?”
“是我爷爷,住院了。”绵羊说道。
“没事吧。”我惊呼一声,问道。
“事倒没多大事,就是麻烦。”绵羊看上去疲惫极了,不安地抖动着双腿,我真害怕他把副驾的地板踩通了。
十分钟后,我们走进了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没多一会就来到了绵羊爷爷的病房,在来之前我还去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些水果。
“这么客气干什么?”绵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应该的,应该的。”我掂量了一下水果的分量,“14年你忘了?你们四个还专程去看望我爷爷奶奶的,一晃都好几年过去了啊。虽说也没拎什么好东西,但是就这份心意我是一直记得的,像我这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不尽到我的本分浑身难受。”
“爷爷!”绵羊已经病房就喊道,我也跟着喊了一声,并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是一件多人病房,三张床铺除了绵羊爷爷之后,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躺那里刷抖音。
这时候新的住院部还没正式启用,这旧住院部里到处都体现了年代感。绵羊的奶奶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嘴里振振有词。
“来了啊,哟,你也来了,感谢感谢。”绵羊的爷爷微眯着眼睛,张嘴说道。
他和在家里一个样,精神头挺好,丝毫没有看出来开过刀的样子。
“现在好些了吧。”绵羊恭敬地询问道。
“本来就没什么事,人老了多少会有些毛病,你奶奶不放心,非要我来医院住两天。”绵羊的爷爷说,“来医院查查,肯定是这里毛病那里毛病。”
“你少说两句,平时跟你说你又不听,医生都说了早点来医院治疗就好了,非要犟,天天就知道坐在门口下棋,下什么倒头象棋……”绵羊的奶奶嘴里开始嘀咕起来,说着说着脏话就开始出来了。
我知道绵羊奶奶是虔诚的基督徒,家里挂满了耶和华、耶稣和十字架的图像,但此刻丝毫没有感受到基督的仁爱和宽容。
绵羊轻轻叹了口气,在旁边嘘寒问暖起来。
“我去吃饭了。刚出差回来,晚饭还没吃。”绵羊说道,语调平缓而清晰,似乎怕老人听不到。
“今晚你要来陪我啊,你奶奶年纪大了,吃不消。”绵羊爷爷嘱咐道。
“什么吃不消,你住院全家人跟你受罪……”绵羊奶奶转换了话题,再次嘀咕起来。
“知道了。”绵羊应道。
没多一会,我们便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了往日的兴致,一个劲的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