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道:“我看见了你,让我看见了你,我明白了,是时候了,大限到了,我愿意跟你走,我原本就该跟你走。”
他坐了下去,闭上了两眼。
也就在这时候,德瑾说了话,话声几乎像从冰窟里透传出来的:“别想得那么美好,你我都是俗人,俗不可耐。这种美好的神话,永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就凭你的过去,你也不该相信这一套怪力乱神。”
那个人猛然睁开了眼,睁得老大:“怎么说,难道不是……那么你……”
德瑾道:“我就是我,廿年后今天的我。”
那个人站了起来,叫道:“廿年后今天的难道你没有……”
“廿年前的事,今天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也没有必要让你明白什么。”
那个人惊异的望着德瑾,紧盯着德瑾,没接话,半晌,脸上那惊异之色突然敛去,代之而起的,是阵阵抽搐。
旋即,他一点头,话说得有气无力:“也是,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罪过,我何必还要明白什么?廿年了,都已经廿年了,甘年后的今天,你又来找我,随你吧!”
他又闭上了眼。
德瑾脸上没有表情,-点表情也没有:“当年的事,并不全怪你,我自己要负大半的责任,所以,我死了一次,你被禁了廿年,应该已经能补偿当年的过错了。”
那个人猛又睁开了眼:“你”
德瑾道:“话是我说的,你应该听见了。”
“那么你来找我是一-”
“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个人想说话,忽又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又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皇家……”
“回京来,你是头一个见着我的人,我不能见别人,我不怕什么,但是我不能给我娘,给福王府招惹个欺君大罪。”
那个人呆了一呆:“那你是”
“紫禁城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也可以告诉你,廿年后的今天,紫禁城里也没有拦得住我的地方,拦得住我的人。”
那个人脸上浮现起惊异神色:“你”
“我说过,没有必要告诉你什么,也没有必要让你明白什么!”
“那么你来找我是”
“这,我本来要让你知道的,可是你连我没死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什么了。”
话落,她似乎要走。
可是她身形刚动,那个人已急急拦住:“格格”
德瑾冰冷道:“不要拦我”
“请你告诉我”
“没有必要,你什么都不会知道,帮不了我的忙,我白来了!”
“什么事,请你告诉我,也许我知道,也许我帮得上格格的忙。”
“你不可能帮得上忙,你连找没死都不知道,别的你又会知道什么?”
“那不一定,我是不知道你还健在,可是别的”
“好,你告诉我,在这廿年里应该说最近一段时日里,当今这位皇上,或者是其他的人,有没有带着什么人来看你?”
那个人惊异的望着德瑾:“你问这”
“答我问话!”
那个人脸上掠过一种奇异的神色,道:“当今这位皇上,曾经带着一个人来看我,一个年轻人,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全知道,他不愿意让我知道,所以我就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德瑾美目中飞闪异采,急道:“为什么他会以为你不知道?”
“这个地方设计得很巧妙,外头某个地方看得见里头,里头却看不见外头那某一个地方。”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微一笑,笑得有点傲然:“格格,你知道我纳兰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不笨,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