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杨大人驾到,失敬失敬了,”孔有德起身拱手道。
杨景堂是从二品,他是三品参将,杨景堂官阶高,不过,他是战兵,而杨景堂不过是卫所军将。两人不在一系,孔有德不是很在意。“如不嫌简陋一同饮酒如何。”
杨景堂看出孔有德的敷衍,大刺刺的拱手相见上官,可见其跋扈,不亏是东江出来的憨货。
但是杨景堂是刻意前来的,他让人盯着孔有德,晓得他们几日来醉仙楼一次,此番他假意偶遇,乃是内有筹谋,当然不能甩脸子,只能忍了。
“孔参将很是悠闲啊,”杨景堂笑着拱手,“我等也就是到楼上商议一番生意上的往来而已,就不叨扰了。”
杨景堂笑着拒绝了,欲擒故纵嘛,他可是使人通过这家店的活计打探到孔有德等人想银钱已是疯了。
两人寒暄过后,杨景堂等人上了二楼雅间。
孔有德刚回到座位上立时跳了起来,出于武人对经商的鄙视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这会儿功夫他可是惊醒了,能让杨景堂这个都指挥同知商议的能是小事,说不定是什么大买卖,说不定他也能分杯羹,再者就算分润不得,也能让杨景堂这个坐地户为他们出个主意指个路子。
孔有德即刻让李九成父子在楼下等候,他则是上楼而去。
“杨大人有所不知,我等麾下数千人登莱如今只是发放大半的饷银,兵丁们衣食无着又是身在异乡,苦啊。”此番寒暄过后孔有德姿态摆的极低,叫苦连天,“还望杨大人指一条生财的门路,也好贴补一下麾下军兵。”
“孔参将高看本将了,本将哪有什么生财的门路。”杨景堂的胖脸笑眯眯的都是褶子,心道,你个粗坯也有求上门来的一天。
“杨大人久居都司要职,又是世代登莱人士,可算是登莱颇有名望的大家,定然心有谋划,万望大人不吝赐教。”孔有德此时全不在乎脸面,想必日后事成的好处,这点脸面算个球。
“杨大人,既然孔参将对属下兵丁如此看护,依小的看来不妨指点一二,也全了孔大人爱兵如子的心意。”一旁的中年人笑道。
“哦,方才忘记介绍,这位是登州的大商廖承是也,同我向来交好。”杨景堂一指中年人。
“哦,久仰久仰。”孔有德拱手道,其实,他对于这般商贾全无印象。但是,既然是同杨景堂交好,那么这个面子他必须给,谁让他如今有求于人呢。
“折杀小的,小的见过孔大人。”廖承郑重一礼。
孔有德回礼,双方气氛融洽起来,吃了几杯酒,热络起来后,杨景堂终于有了回应。
“孔参将,你是坐困宝山不自知啊。”杨景堂状极感慨。
孔有德眼睛一亮,心道戏肉来了。“还请大人指教。”
“登莱乃是山东半壁,北连山东各府县,虽说算不上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不过有钱的士绅也是不少,从南方来的海船海商运送杂货、铁料、布帛丝绸、盐货等沿路发卖直到济南,这是一条流油的商路,此外还有东江转手的辽货,这都是财路。”杨景堂指点道。
他看到孔有德迷惘的眼神笑笑,“当年总兵杨国栋在任时就曾设立关卡收取过路商户的厘金,收获颇丰,只是后任的巡抚大人不喜,怕被弹劾与民争利,也就裁撤了。不过,本将听闻巡抚孙大人向来看重孔大人。。。”杨景堂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着啊,孔有德一拍大方脑袋,愚笨至极啊,收取厘金可不是生财的路子,嗯,不对,既然杨景堂有了这个法子为何不照此办理呢,而送与他呢。
杨景堂看看孔有德乱转的眼神晓得他的算计。
“孔参将大约以为我杨某既然想到这个法子,如何不筹措吧。”杨景堂笑眯眯道。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孔有德当然推脱。此时他当然狐疑。但是这事儿就不能明说。
“此事要成,巡抚大人须得支持,再者,手下得有大批兵丁差遣。”杨景堂可惜的摇摇头,“只是本将只是卫所军将,没有那般的军力,也无巡抚大人的支撑。可叹啊。”
杨景堂此时满脸的遗憾,真是让人感到就像丢了妻子般心疼。演技一流。
孔有德心念电闪,别说,此计可行,孙大人既然看重我等,那也是为了一旦东江登莱有事让我等上阵搏杀的,不过如今粮饷拖欠,如何养军备战,如果孙大人不同意,那么给我全饷也就是了,只怕孙大人拿不出来。那么最后大约能默认了。
“杨大人果然深谋远虑,只一句就能解我等千忧啊。”孔有德拱手施礼。状极谦恭,“如事有可为,本将定会重礼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