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过是个汉奴,神气什么。来人将此獠带与大人。”韩建撇嘴骂道,部下死伤众多让其脾气大涨,何况看到是一个如赵烈所言的汉奸。
哦,此人不是主将,宁完我做出判断,至于此人的辱骂之词他是根本无视,投靠大金十余年,对于这般辱骂都是习以为常了,有些辽东汉人背地里将李永芳、范文程、高鸿中等人骂的更是不堪。
五名汉军被原地看押,只有宁完我随同两名明军兵丁向城内走去,宁完我暗暗窥视四周,只见遇到的明军个个身披铁甲,兵甲齐备,孔武有力。
最让他诧异的是。几乎每个明军都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眼中的怒火一望可知。这是以往从其他明军身上从未见过的,这得多大的仇怨啊。
一路向南,经过两个路口,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是几座高大的屋舍,不过年久失修,很是破败,四周有数十名的军将守卫。各个身强体壮,精明强悍,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这个猪尾巴汉人。
一名军兵对着一个全身披着明光铠的巨汉施礼道,“秉余大人,此人就是建奴使者,属下奉命将其带到。”
这个巨汉回了一个礼,然后看向宁完我,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咧嘴笑了笑,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宁完我感到脊背一凉。浑身一紧,象是被野兽盯上一般。
“你个汉奸随我来。”余大宝大刺刺的用手一点宁完我,态度轻蔑,脸上写满鄙夷。
宁完我头一遭听闻汉奸词句,不过向来机敏的宁完我立时明了这个词的意思。
他脸色变得惨白,脸上抽动了几下,再没有方才的从容镇定,这个词太诛心了,将降奴的汉人抽打的体无完肤斯文扫地,甚至可以将如他、范文程之流传颂千古,当然是臭名。
身在此处由不得不低头,宁完我只能随着这个军将走入一个残败的室内,只见一个粗壮的面色微黑的年轻军将端坐一个陈旧的漆案后,一双眼睛审视的看向他,一个年长一些的军将立于此人侧后。
看看此人身上的五品大明官服,宁完我不禁踌躇,难道就是这个小小的五品武职就是登莱军主将,不能吧,统领数千兵马在大明来讲最少应当是个参将,年纪最轻也得是三十左右的年纪,而此人面色微黑,看是老到,不过细看眉眼不过是二十出头罢了。
“来者何人?”赵烈沉声问道。
“本官乃是大金国二等参将宁完我。敢问对面可是登莱军主将。”宁完我犹疑的问道。
“本官乃是登莱镇靖海卫千户赵烈,如你问的是城内登莱军的主将,那么本将就是。”赵烈平静的看着这个汉奸。
此人赵烈前世听说过,在建奴麾下的汉奸中不是太有名气,赵烈所能记住的仅此而已,心里不禁有点遗憾,怎的不是范文程或是李永芳前来,可惜了。
“哦,这个,大人可是诓我,大明五品武职如何统领数千兵马。”宁完我不信摇头道。
“这就不是你能知晓的了。”赵烈没兴趣与一个汉奸商议军伍事宜,“说说吧,你主子的意思。”
宁完我脸上一热,真他娘的憋屈,这里从上到下对于大金人都是刻骨仇恨,连带对于他这般降金的汉人冷嘲热讽,充满鄙夷,一点大明的威仪都不讲。
“咳咳,赵大人,我家国主有言,不忍涿州百姓毁于战火,不忍看到如赵大人般能征惯战之士如袁崇焕般被大明投放乡野,宝珠蒙尘,故特命本官前来招纳贤臣,为大金国主效力,尽展一生所学,也让涿州免于战火,岂不快哉。”宁完我笑道。
“哦,承蒙褒奖,”赵烈听闻此言不禁恍惚,没搞错吧,这是来劝降来了,赵烈站起身来,“本将被大金国主看中,如此岂不该感激涕零。”
宁完我看着赵烈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发毛,不但赵烈脸上的表情古怪,说得话也是让人玩味,什么叫应该感激涕零,但是宁完我向来就是以敢想敢言在大金立足。
他稳稳心神言道,“赵大人,大明自万历以来,历任天子荒诞不经,要么数十年不朝,要么埋首深宫操持贱业,置祖宗江山社稷、大明百姓于不顾,任由奸佞把持朝政,祸国殃民,如张太岳、戚继光等之名臣悍将弃之如草席,反倒是魏忠贤等奸逆执掌大权,崩坏朝野,尽丧大明人心,贤才不能得用,只能远走他乡,另投贤明,此亡国之道。”
他偷眼看看赵烈,看他没有太激烈的反应,接着道,
“今大明崇祯帝阅历浅显,行事操切,刚愎自用,其所行皆是欲速而不达,非明主之选,如此倒行逆施只能让大明国力日衰,大人既有大才何必步张阁老、戚爷之后尘,为大明朱氏猜疑放置。何不自投明主一展抱负。望大人明察。”
赵烈从案后走出好好端详了面前此人。面相上看不俊不丑。身量不高不矮,气度俨然,不亢不卑。
方才所言对大明积弊洞若观火,眼光长远,且胆略不小,身入敌营而侃侃而谈,此人才干胆略兼具,在历史上为何没有太多名气。
赵烈怎么知道数年后。宁完我被皇太极突然降罪搁置了整整十年,直到建奴入关后才回返朝廷。
“宁大人真乃张仪苏秦之流,当今雄辩之士,”赵烈见面后头一遭露出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如宁大人所言,在明人本国之内受了些许委屈、屈辱,就可投靠外敌,辅助夷狄残杀中国之百姓,入主中国之江山。剃发胡服,数典忘祖。这等禽兽行径就是弃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