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他所有的愤怒、不甘和醉意,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熄,只剩下彻骨的冰凉和无力。
他猛地回头,对那几个年轻人和张驰他们摆了摆手,声音异常低沉:“你们回吧……我就在这儿待会儿。”
那两人面露难色,看向齐司礼。
齐司礼的目光掠过陆臣失魂落魄的背影,淡然道:“随他吧,有房间给他。”
众人离去后,院子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陆臣背对着齐司礼,站在那片残存的浪漫布景中,背影挺拔却写满了孤寂。他沉默了许久,才沙哑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齐司礼……你最好他妈的永远对她好。”
这句带着狠劲的警告,是他能为自己、也为那段逝去感情所做的最后一点挣扎。说完,他像是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猛地转身,打算进屋。
可是,当他一只脚迈过门槛,视线本能地扫过客厅时,他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如同被钉在原地。
刚才在院子里被巨大的情绪冲击,未曾细看。此刻,在温暖柔和的灯光下,这个空间的全貌才真正撞入他的眼底——不是冷冰冰的样板间,而是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精心设计与美感的家。
那莫兰迪绿的丝绒沙发,那透着光的藤编边几,那架沉默却充满艺术感的钢琴,以及透过巨大玻璃窗看到的、依旧梦幻的庭院……所有的细节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名为“家”的温暖氛围。
他妈的太会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陆臣的脑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认同。
真会抓女人的心。这种细腻到骨子里的体贴和无处不在的仪式感,哪个女人能扛得住?谁能不喜欢?
他想起自己当年能给颜嫣的,除了热烈的追求和物质的满足,似乎从未想过要为她打造这样一个浸润着爱与美的巢穴。他以为爱是征服和占有,而齐司礼却告诉他,爱是理解和筑巢。
这种认知上的降维打击,比颜嫣拒绝他本身,更让他感到无力和挫败。
他心底那点不甘和怒火,在这无声的、完美的“家”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他像一只斗败了的野兽,闯入了对手精心布置的巢穴,衬托自己的未知。
他沉默地、几乎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不客气地走到那张沙发前,重重地坐在颜嫣喜欢的沙发位置。
然而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暖意从坐垫深处缓缓渗透上来,迅速驱散了他夜半的寒气和疲惫。屁股和后背被恰到好处的热量包裹着,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喟叹出声。
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陆臣闭上眼,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感觉自己所有的气力,连同最后那点可怜的斗志,都被这该死的、无微不至的体贴,彻底瓦解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感受着身下那片为他所憎恶的情敌,为他所深爱的女人准备的温暖。
这一刻,他输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