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出现这个念头,那道慢慢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亦清晰起来。人的举止身形可能会变,但他身上的气息是永远不会变的,这个人,果然就是整个圣域不世出的奇才,仲虎。
仲虎果然如同一头沉默的猛虎,他的气息,震慑到了冷哥,冷哥甩手扔掉手里的门板,五指一动,那条如同指掌般的龙头棍就握在手中。
这是冷哥和仲虎第一次碰面,我发觉两人的目光相识时,似乎产生了激烈的碰撞。毫无疑问,仲虎是圣域这一辈最杰出的人物,他没有任何异相,仅靠着平庸的资质鹤立鸡群,而冷哥则是大河滩此代独领风骚的俊杰之才。
两个不世人物,尽管还在年少时,却已经有了傲视四方的潜质和资本。他们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凡。
仲虎沉默,冷哥亦沉默,他们相互对视之间,我又开始紧张,我和冷哥九死一生从老戏台逃了出来,尚未走远,仲虎就尾随而至,我立即催动迁识秘术,在四周捕捉着仲虎同伙的气息。
“陈九,你不用疑心,只有我一个人。”仲虎这时候才把目光从冷哥身上移开:“老戏台一战,我一直都在观望,若是蓄意偷袭,你们绝对逃不过死劫。”
“阿虎……”我有中说不出的感觉,因为一看到仲虎,就想起花月容,他们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同伴,或许就是念着我和花月容之间的情分,仲虎才网开一面,没有趁乱出手,否则的话,结局真会和他说的一样:“花月容脱离了圣域,她的位子,由你接替了是不是?你现在已经是圣域的圣子了是不是?”
“你错了。”仲虎轻轻摇摇头,想了想,又望着我说道:“我在老戏台隐伏不出,不是念着花月容,也不是念着当初和你并肩作战的旧事,我毕竟是圣域的人,是战神的后裔,和你们七门,是水火不容的死敌。”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变的更强!”仲虎沉默的眼睛里,骤然跳跃起一团渴望到几近炙热的光:“我不在乎自己做不做圣子,以后做不做圣域的圣主,我只想变强,变的更强,圣域无敌,河滩无敌,世间无敌!若能变强,我宁可丢了圣子的位子!”
“变得更强……”我猛然间不明白仲虎的意思,然而念头飞速的转动,再看看仲虎眼中跳跃的目光,心中就释然了。
仲虎的幼年,是在极度的艰苦和不安中度过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一刻都有死去的可能,每一天都是痛苦的煎熬。他挣扎着长大,幼年的不安,或许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只要有任何人比他强大,就会让心头的不安急剧膨胀,会让他感觉受到威胁。
“我想变强,就要不断的磨砺,若我和圣域同伴一起围攻你们,胜之不武,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收获,陈九,我从不轻视任何人,但现在,你不是我的敌手,你有涅槃神通,但我要杀你,在你驱使神通之前,就能将你击杀,拳脚功夫,至少而今你胜不过我。”仲虎说着话,目光里的那团炙热渴望,就渐渐隐去,不由自主的又望向冷哥:“我给你机会调息,让你恢复元气,只是为了与你公平一战,只有与强者战,才能让自己变的更强。”
“那就战。”冷哥拿着龙头棍,缓步走向仲虎:“你既要公平一战,我亦不会投机取巧。”
“我只与你决战,无论胜负生死,不会牵连陈九,你可放手一搏。”仲虎点点头,身躯中的气息轰然勃发,两只脚掌已然发力:“若我死了,你们尽可离去,若你死了,我替你把陈九送到安全之处。”
冷哥随即丢了手中的龙头棍,准备徒手迎战仲虎。我在旁观,不愿让他们生死相搏,但我知道,无论冷哥,还是仲虎,都想踩着对方的尸体,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一战无可避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两人凝神以对,尽管都在年少时,却各自隐隐显出了宗师巨匠的气度和风姿。
唰唰……
不知道凝立了多久,两人的脚步一起动了,像两团横生的风暴,席卷大地,又相互碰撞到一起。尘沙飞扬,带着杂乱的水滴,似是又下起了一场大雨。
我看得出,他们必然惺惺相惜,却因为不同的立场,还有各自的心念,不得不拼死争斗。大战初起,就激烈异常,两人的身形快的看不清楚,卷带着河滩的泥沙和积水,瞬间就翻翻滚滚的移动了十多丈远。
我焦急万分,但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身躯的重伤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痊愈,手足无力,却又不能坐视不理,勉强爬起来,双手拄着龙头棍,踉跄跟随过去。
月黑风高,乱糟糟的战团目力不可企及,我瞧不清楚谁占了上风,谁落了下风,只能听见战团中不断传出拳脚撞击的声响。战团越来越快,几乎像是飞起来一般,一转眼就是十几丈,我跟了许久,本来藏身地离河滩还远,但两个人巨斗间忘记了一切,渐渐就斗到了临河的河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