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别无他法,满船的人面对泥胎的轰杀,岌岌可危。我不想逞匹夫之勇,但拳脚功夫强如庞雷山,在泥胎的重压下都毫无办法,想要化解死局,就只能去硬拼了。
“给我放一条小船。”我让连沙寨的人把小船放下,想要独力挡住泥胎。想要阻挡泥胎,只有涅槃化道,为了这一船人的生死,我只能这么做。
“九爷,这个……这个不行啊……”连沙寨的伙计不肯听从,我在连沙寨的身份很特殊,下面的人看我的神情,就知道我想拼死断后:“我们下船,把这狗日的怪东西挡下,九爷,你带着他们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轰……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盘旋在半空的泥胎愈发势不可挡,大船连同周围的水面都被波及了,船只左摇右晃,好像随时都会散架崩塌。
“别啰嗦!来不及了!”我加重了语气,但是连沙寨沙五荣手下,多是铁血汉子,宁死也不肯让我断后,我的话音刚落,几个连沙寨的人翻身跳下水,手里的几根鱼梭也呼啸着朝泥胎刺去。
泥胎不是活人,尽管威压强大,但动作是不能跟人相比的,几根鱼梭连带着后端的绳子,左左右右的把泥胎给绕住了,几个浮在水里的伙计使劲拽着绳子,把泥胎朝下面拖。
“九爷!你们先走!”
这时候绝不能有任何优柔寡断,我不想看着这几个热血衷肠的伙计死在这里,可为了其他人的安危,只有忍痛。
趁着泥胎被暂时缠住,排教钉船又没有真正追上的机会,我亲自驾着船,继续奔逃。我们的船目标太大,不容易逃掉,我就打算再开出去一段,然后把船靠岸,船上的人分散着进入河滩,逃脱的机会就更大一些,总不会被一锅端。
但是我们的船只开出去不到十丈远,排教的钉船也靠近了,敲鼓的老瞎子丝毫不觉疲惫,鼓槌雨点般的敲打在祖鼓上,随着鼓声的变化,被绳索缠紧的泥胎骤然浮高,几个水里拽动绳子的伙计齐齐的被拖出水面。
嘭嘭……
泥胎的力道,似乎又猛烈了一分,几个伙计空有一身血气,但功夫并非登峰造极,被拖出水面的同时,几个人连叫声都不及发出,就凌空炸裂成了一团碎渣,血肉横飞,河水染红。
我的心一紧,既心痛这几条汉子的死去,又担忧无法逃生,大船实在开不快,泥胎震死了几个汉子,又随着祖鼓的响动,一路飞来。
“还想逃走?”排教钉船上的人完全占据了上风,有恃无恐,追的很急,在后面吆喝道:“庞雷山!陈九!你们面前就一条死路!别再负隅顽抗,好好束手就擒,交给咱们一口石棺,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泥胎飘浮的太快了,十丈距离,只是一瞬。我明显感觉船只顶不住轰击,掌着船左右的游弋,想要躲过半空的泥胎,然后找机会被迫靠岸。
船大,就无法在水里那么灵活,船身晃动间,泥胎已然追到了船尾,那丝丝缕缕带着毁灭的气息,弥漫在广阔的河道。
庞雷山和唐云天一起举起了龙头棍,明知不敌,但为了活下来,也要硬拼。两个人快步奔到船尾,借着前冲的惯力,就要一前一后凌空而起,再拦一烂泥胎。
哗啦……
在两个人脚掌还未离地的那一刻,船尾后的水面,哗的掀起了一团水花,水花冲起来足有两丈高,紧接着,在涌动的水花里,显出一条白白的影子,白影子顺着水花激飞而起,摇头摆尾,分明就是白娃所化身的那条白鲤鱼。
白娃之前刚刚脱离了危险,脊背上的伤不可能马上痊愈,身躯也无法像无事时那样飘逸灵动,但它来的很是时候,在半空中啪的甩了甩鱼尾。
在大河边生活的人都知道,鱼尾巴的力道其实是很大的,尤其是两尺以上的大鱼。白娃这一尾巴不可能把泥胎打退,却让泥胎在半空稍稍停滞了一下。
哗……
白鲤鱼甩了一尾巴,又翻身坠入水中。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后面追击的钉船上的排教人,几乎都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白乎乎的一团?”
“好像……好像是一条鱼……”
“放屁!哪儿有那么大的白鱼,别他娘的疑神疑鬼!”
钉船上的人在争执,但老瞎子充耳不闻,他敲击祖鼓,状若疯狂,满头都是大汉,花白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飘舞着。
咚……
鼓声又是一急,被白鲤鱼稍稍阻滞的泥胎在半空一顿,随即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