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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红点（第2页）

“从此，河凫子七门，再也没有陈九这个人！再也没有陈家！”庞雷山不容我再多说什么，在他说出逐我出门这番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黯淡又困顿的光。

或许就是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庞雷山不是铁打的人，他同样会伤感，会失落，会彷徨，只不过他不会将这些露给外人知道。

“江湖路远，你……好自为之……”庞雷山猛然一转头，纵身跃入大河，他的水性炉火纯青，身躯在浪花中起伏了一下，就全然不见。

庞雷山走了，那口挡着小船的石棺也没有了，船只缓缓的随着水波漂流着。我呆呆的站在船上，好像做了一场自己不愿见的梦。这不是噩梦，却痛彻心扉。曾几何时，庞刘王孙宋陈唐，七门七家，情同手足，不分彼此，生也好，死也罢，总归都是七门的人。但就从我开始，我，连同陈家，被逐出了七门。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陈家祖上，包括我爹在内，已经做了一些违背门规的事，只不过这些矛盾最终全数堆积在我一个人身上，彻底的爆发了。

我的心空荡荡的，好像全身上下的精神，体力，在这时候燃烧殆尽，身子软绵绵的，心也觉得很累。我一腔热血，满心抱负，为的就是尽忠职守，做一个无愧于天地祖先的河凫子，做自己该做的事，但是现在，我被逐出了七门，心中的抱负，顷刻间化为乌有。

天下之大，何去何从？

我孤独的站了不知道多久，严叔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后，他肯定想问什么，却开不了口。

“严叔。”我回过神，尽管被逐出了七门，但我还是要活下去，为惦念我的人活下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和那个花月容，净如清水，绝没有半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就好，姑爷，那就好。”严叔忙不迭的点头：“我信得过你，我们五爷和小姐看上的人，是不会错的。”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五味陈杂。生在河凫子七门家里，是莫大的不幸，如同冷哥当初和我说的那句话一样，七门的人，或许从出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们陈家历代祖先想要做的，就是脱离七门，如今我被庞雷山逐出了七门，本该一身轻松，可以将那些俗事全部忘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轻松不下来。

我想，七门延续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代，七门人的职责，已经变成了心头的烙印，变成了信仰和信念，刻在每个七门人的心上。

“姑爷，咱们要去哪儿？”严叔也想尽早离开白马这个是非之地。

“我也不知道……”

哗啦……

小船旁的河面，陡然一翻，我的蛇骨刀刚举起来，就看到花月容浑身湿淋淋的，从水中翻到了小船上。

“你还敢回来！”我怒气横生，只想揪着她好好的质问一番。

但是话音一落，我就觉得不对，花月容的脸庞白的和纸一样，她的一边肩膀被庞雷山打碎了，如今似乎又添了新伤，可能是在河里被石棺追逐的时候受的伤。她有几分不凡，归根结底却还是人，承受不了接连而来的重创，能拼死游回小船，已经颇为不易。我这句话刚问出来，花月容就一头栽倒。

我的心又乱了，庞雷山点破了花月容的真正身份，面对重伤的花月容，我又该怎么做？救她？杀她？亦或放任不管？

我拿不定主意，但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就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她的肩膀上骨头碎裂，腰间的肋骨可能也断了两根，若不救治，后果不堪设想。我咬了咬牙，把她带回船舱，取了伤药和夹板，先把肩膀上碎裂的骨头扶正夹合，又救治腰上的伤。

伤在腰部，不解衣肯定不行，我硬着头皮把她尚且带着水汽的衣衫层层解开。她身上的肌肤，亦如脸庞那样润白如玉，我不敢再看了，为了救人，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我扭过头，只用余光注视着她，直把腰上的伤处解开。

就在花月容腰部的伤露出的同时，我的余光，立即被她腹部的一点点红光吸引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这一点点红光的时候，心就忍不住突突的一阵乱跳。

我说不清这点红光，究竟是什么，红光只有小指盖那么大，似乎是透过皮肉，从脏腑中透射出来的，红光很微弱，只有这样褪去衣服才能察觉出来。花月容昏厥着，我无法询问，但是看着这点红光，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波澜起伏，始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