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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语（第2页）

“你说了，叫我在这里等你。”芊芊看看已经开始西沉的日头：“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叫你等我，这一天一夜你都不换地方，万一我没回来呢？”

“你叫我等你，你一天不回，我就等你一天，你若一世不回，我就等你一世喽。”

芊芊歪着头，看似在说笑，但我知道她的性子，说到就一定做得到。听着这句话，我的心似乎都要被暖化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向阳坡的事，已经成为定局，圣船被毁了，难以弥合。我急于找到爹，或者找到七门的人，把这里的事情通报他们知道，但七门中人行踪无常，越是着急找，就越是找不到。

我孤身一个人行走在外，有利有弊，带着芊芊，始终有些担忧。但她死都不肯回家，我又不愿让她难过，只能暂时照料她。两个人和当初刚刚相识的时候一样，结伴浪迹河滩，看看她，再回想自己，前后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恍如隔世。

芊芊的身子弱，我不想赶路赶的太急，一路走走停停，四五天之后还没走到无生观。可能是前几天着凉，芊芊总是咳嗽，走到这天半下午的时候，我就不想走了，找了个地方安身。滩地的野草开始冒头，我在附近挖了一点黄腊根，这是河滩人常用的草药，清热去火，满满熬了一碗，端给芊芊喝。

“来，药还热，慢着些喝。”我把碗里的药轻轻吹着，直到不怎么烫手了，才放到芊芊手里。

芊芊端着碗，却没有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

“怎么好端端的，又哭鼻子了？”我心里一慌，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做错了什么，又惹的她不高兴。

“九哥……”芊芊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带着哭腔小声说道：“我小的时候，经常闹病，每次我娘给我喂药，都是这样把药放凉了再给我吃，怕我烫着……从娘去世以后，就……就再没人这般对我……”

芊芊虽然出身豪门，但是亲娘过世的早，父亲又是个不经心的懒散人，她爷爷沙五荣虽然疼她，可毕竟是一方豪强，每天忙东忙西，不可能在这些日常起居的小事上给予芊芊关心。

我知道她的心，也知道没娘孩子的苦楚，好好的安慰了一会儿，哄她把药慢慢喝完了。

芊芊喝完了药，我就陪着她说点闲话。正说着，从不远处那片刚刚冒头的野草地跑过来一条小狗。那个年头，河滩上的穷人多半都吃不饱饭，更不要说一条小狗。小狗饿的瘦骨嶙峋，很是可怜。

“小狗，小狗，你是饿了吗？”芊芊从包袱里取了干粮，丢给小狗两块：“吃吧，吃饱了就不想家了。”

“你怎么知道它是想家了？”

“它还不大，却流浪在外，一定是和爹娘走散了，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找家人啊。”芊芊轻笑着说道：“九哥，我从小就喜欢小狗，我爷爷也说，狗最忠义，跟定了一个人，那就会一辈子跟着他。”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嘛，这是民间老话儿。”

“九哥，那你呢？”芊芊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会一辈子守着一个人吗？”

“若是你，我就守着……”我只有十七岁，尚还不懂什么是情愫，但话一出口，就觉得脸上微微一红。

“你若肯守着，我就不会走。”芊芊的脸上，仿佛也飘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轻轻揉着自己的衣角，半抬着头，目光不时的闪动，小声问道：“九哥，我……我好看吗……”

“好看，再好看不过了。”我记得，这不是芊芊第一次这样问我，此刻，她穿着一身男衣，但粗简的衣裳却挡不住俊秀白皙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触动了我，我只觉得芊芊当真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九哥……”芊芊性子再大咧，却也是个女孩子，被我夸着，脸庞羞红：“若有一天，我老啦，也不好看啦，你还守着我吗？”

“你即便老了，也是好看的。”

“九哥啊。”芊芊轻轻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微微的闭上眼睛：“有时你很伶俐，有时又笨的要死，可是只有你，能讨我的欢心，和你一起，我很欢喜……”

我和芊芊小声的说着话，那条小狗就蹲在我们不远处，守着两块芊芊丢给它的干粮，却不肯去吃。等到太阳完全落山了，我把下午烧柴之后留的碳都聚到一块儿，给芊芊取暖。

炭火不亮，却散发着阵阵暖意，那条一直蹲着的小狗等到炭火燃起了，起身跑到我们跟前，来回摇着尾巴。

“若是你们亲热够了，能不能帮个忙？”那条小狗尾巴乱摇，突然就开口冒出一串人话：“帮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