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看着燕白衣陷入了死地,却无力救援她。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目不暇接,我只能看到黑影锋利如钢刀的指甲插进燕白衣的胸口,余势惊天动地,一下子把燕白衣顶到了两丈开外。
“燕白衣!”我大吼了一声,如果放在平时,被黑影全力一拍,我至少都要昏厥过去,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燕白衣的惨状,我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力量,唰的站起身,横冲向前。
我手里拿着那根燕白衣给我的桃木钉,飞一般的冲到了黑影的身后。黑影和燕白衣一样,已经是强弩之末,心窝要害深深的扎进了桃木钉。我只觉得燕白衣肯定是活不了了,满心的愤怒和怨气全部灌注在这根五寸长的桃木钉上,冲到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刺。
噗……
五寸长的桃木钉刺进黑影的后心,木钉扎进去两寸深,就再难寸进,我唯恐黑影死不透,抬腿一脚就朝木钉一端踹了过去。腿的力量要比脚掌大很多,这一次,桃木钉完完全全的齐根没入,木钉的尖儿直穿黑影的心窝。
一前一后两支桃木钉完全入体,黑影再也坚持不住,他还没有修到一定境界,无法发声,只能用激烈的挣扎和抽搐来宣泄所受的痛苦。
嘭!!!
就在这时候,那盏吊在大树上的命灯,一下子破碎了,透明的命灯里,那团小小的火光骤然熄灭。命灯熄灭,就意味着黑影彻底从世间消失。
破碎的命灯从树上吊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动着,一直滚动到我脚下。命灯的火光虽然熄灭,但染血的命灯仿佛衍生了一股令人惊悚的气息。
一声隐隐约约的怒吼声,好像从破碎的命灯里传出。古苗的命灯玄奥深邃,不管相隔多远,只要命灯熄灭,赐予命灯的人就能第一时间察觉。黑影是古苗独眼邪神的儿子,他的命灯一灭,远在万里之外的古苗邪神,显然感应到了。
那阵可怕的怒吼声虽然只是模模糊糊,却连绵不绝,声响震动着仙坟,我忍不住随着怒吼而轻轻颤抖。这已经不是人可以发出的怒吼了,怒吼所携带的力量足以毁灭整片仙坟。这还只是古苗邪神的一声怒吼,很难想象如果他本人赶到,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将来的事,黑影的身躯像一根木头轰然倒地,我连忙就转身跑到燕白衣的身前。
“燕白衣!你怎么样!怎么样……”我抱着燕白衣,她的衣服上染满了血迹,尽管和燕白衣只见过两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她若真的死在仙坟里,我会痛苦不堪:“你醒醒!醒醒!”
燕白衣的眼睛紧闭着,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我们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伤,但燕白衣的致命伤显然是在胸口。我很少会流泪,然而这时候心里像是火烧一样的急躁,一急之下,眼睛不知不觉的就湿润了。
“燕白衣!你不要死!”我反手就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从里面找出伤药,这伤药还是我当初离开燕子山的时候,燕白衣和燕铁送我的。我不想那么多,只想先给她敷伤,带她离开仙坟,再做打算。
当时那个年头的大河滩,还是一片闭塞落后的苦地,我这样的年轻人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燕白衣能不能活都难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世俗繁缛,我把装着伤药的瓶子咬在嘴里,双手抓着燕白衣的衣襟,就要用力撕开。
“行了行了!”一直紧闭着眼睛的燕白衣在这一刻突然就睁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冲我眨了眨眼睛:“小九,我知道你牵挂我,可是再牵挂,也不能……不能脱人家衣裳……”
“你!?你!?”我目瞪口呆,看着燕白衣此刻的表情,分明是没有大碍,嘴里咬着的药瓶也不由自主的跌落下来。
“我好好的。”燕白衣还是那么灵动,抬手就抓住了落下的药瓶,翻身坐了起来,她冲我笑了笑,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恍然之感。她从脖颈上拽出一根红绳,红绳的一端,挂着一只银锁。我们河滩上的风俗,只要家境允许,小孩儿满月的时候,家人或者亲戚会给他打一枚长命锁,寓意平安吉祥:“我爹当年给我的银锁,我一直随身戴着,没想到,今天救了我一命……”
银锁已经扭曲变形了,明显是替燕白衣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我又惊又喜,刚才还如同烈火灼烧的心,一瞬间就宁静了下来。
“你这么逗人,很有意思吗?”心一放下来,我又感觉羞愧难当,刚才只急着救燕白衣,没有想那么多,自己又是大喊大叫,又是哭天抹泪的,全都被她看在眼里。她本来说话就喜欢带刺损人,我那副窘态被她看了去,不知道该把我埋汰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