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跨入主屋,他收敛心神,虽与王爷同住一院,主屋从未进来,眼下是第一次。
屋内陈设没有想象中的奢华靡丽,前厅宽敞,用一山水屏风作为隔断,猜测内里应是卧房。
靠墙立有一架书柜,上面除书籍外,零零散散摆有几件瓷器、盆栽,书柜前方靠窗处有一张桌案,晃动烛火落在翻开一半的书页上。
空气中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檀木熏香,与王爷衣袖中香气一致,没那么浓烈呛人。
周珣已在桌边坐下,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画师,燕帮主,请坐。”
来都来了,云星起斟酌片刻,选择坐在王爷左侧。燕南度稍作迟疑,挪动椅子,坐在云星起近旁,与王爷面对面。
虞统领关上门后上前,翻开倒扣于圆桌中央瓷盘中的茶杯,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倒完茶后,他放下茶壶,悄无声息退去房屋边角处待命。
周珣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情绪,修长手指捏起茶杯,没有看在座任何一人,目光垂落在漂浮茶叶上,“燕帮主,你既是江湖中人,对于宫中失窃点萤石一案,是否有什么头绪?”
云星起心中一惊,是之前王忧和他提及过的宫中失窃一案?他在场合适吗?
“我不知道。”燕南度回答得干净利落。
“你不知道?”周珣轻笑一声,“你当然是不知道的,本王之前以为是你,后来去白芦楼一查,你好友杜楼主当时远嫁异乡,你人不在中原。”
燕南度也笑了,笑得浅浮,“看样子,王爷心中早有人选了。”
放下茶杯,周珣转而揉搓起手上白玉扳指,“本王猜是奚自,”他抬起深褐眼眸,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疯人奚自,你认识他吗?”
燕南度坦率承认:“认识。”
“本王知道你认识他,”周珣平淡叙述起过去,“当年武林大会,你们二人在会场山下一场轻功比试,至今在江湖中仍是一段佳话。”
他问,不代表他不知道。
燕南度咬了咬后槽牙,笑着说道:“王爷,你什么意思?”
周珣慢条斯理回道:“本王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偷走本王辛苦栽培的画师。”
一触即发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云星起坐在一边脑子没转过来,不是在聊皇宫失窃一事,怎么一下撂到他身上来了?
燕南度缓缓收回与对面人对峙视线,拿起茶杯,喝下一口温热茶水,压下火气,“人是自愿跟我走的,”他放下杯子,“怎么能说是偷?”
周珣莫名其妙轻笑出声,“你想带人走,可以。”
惊得云星起瞪大双眼看向他,王爷咋了,要放他走?
周珣没理会他,自顾自说道:“燕帮主,你将奚自带来,本王放侯画师跟你走。”
一丝戏谑自燕南度眼中闪过,“我听说,你们朝廷手中有一份名单,上面有挺多和我一样轻功了得之人,怎么,目前确定是奚自偷走的了?”
“疯人奚自,一直是首要目标。”只是如泥鳅一般滑溜,好几次被他给逃脱,“何况,他为救治女儿,全天下寻找有关奇珍异宝之事,何人不知?”
桌底下,燕南度的手悄然攥拳握紧。
王爷找奚自,不过是为了点萤石,而点萤石,不在奚自身上。
他从西域回中原,驿站休整碰见奚自,对方给了他一个木盒,当时真不知盒中圆石头是闹得沸沸扬扬、宫中失窃的点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