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没有抬头,长长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像受惊的蝶翼。
右眼眼尾那颗泪痣,在他目光的注视下,仿佛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灼热得发烫。
空气里,冷冽的松木香与她自己慌乱中逸散出的、带着一丝无助的温软奶香,在寂静的走廊里紧紧纠缠,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未被言明、也无法被彻底斩断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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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遐思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在云芝宇那带着小心翼翼、甚至一丝不易察觉脆弱的恳求下,在她内心剧烈挣扎的混乱中,她的头,竟然不受控制地,轻轻点了一下。
幅度很小,几乎微不可察。
但云芝宇看见了。
他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随即完全放开,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他看着她,嘴角缓缓地、清晰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极其明朗的弧度。
那不是平日里带着审视或玩味的笑意,也不是组会上专业沉稳的表情,更不是路灯下压抑着痛楚的质问。
这是一个毫无阴霾的、带着纯粹满足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少年气的笑容,眼睛弯起,亮得惊人,连鼻尖那颗小痣都仿佛染上了阳光的温度。
这笑容太过猝不及防,像一道强光,猛地刺入时遐思混乱的心扉。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失控地狂跳起来,节奏完全乱套,撞击着胸腔,发出不规律的、响亮的“咚咚”声,震得她耳膜发麻。
这奇怪而剧烈的反应让她更加慌乱,下意识地避开了他那过于灼人的目光。
云芝宇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或者说,他沉浸在某种得偿所愿的喜悦里。
他侧身,做出一个引导的姿态,与她并肩,沿着生科院安静的走廊,慢慢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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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校园,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笼罩在一片温柔的金色光晕里。
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空气中漂浮着青草和泥土被阳光晒过后的暖香。
他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衣袖偶尔会因为步伐的起伏而轻轻摩擦。
一次不经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肩头相触。
两人却同时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又默契地、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稍稍拉开一丝缝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沉默却让时遐思更加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那恼人的、不规则的心跳声。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不喜欢这种被对方一个笑容就搅得天翻地覆的慌乱。
她需要打破这诡异的平静,需要找回一丝主动权,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学姐”的疏离好奇,率先开了口,目光直视前方,没有看他: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几几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