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知道卢范是在为她好,便将刚刚营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卢范叹了口气,“你这是为了稳定秦逸墨的情绪才如此,还是谢无宴那臭小子有福气,他将来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叫祖父把他腿给打断。”
温棠容颜清丽,神色婉柔,她说谢无宴不会。
卢范何尝不知道谢无宴不会,他妹妹受制于人,过得不开心,谢无宴心里又何尝不苦,他有能力,有心性谋略,本来可以继续在京城享受功名利禄,结果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长姐没了,父亲母亲没了,现在连未婚妻都没了,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卢范少年恣意,要什么有什么,祖父总觉得他不食人间烟火,可来了这边关之后,卢范才真正明白了很多道理,有时候人在活在这世上就是身不由己,如果本身没有一点自理跟自保能力,就真的要为人鱼肉了。
光靠家族庇荫,那自盛朝初立,谢氏一族出了多少位皇后,多少位贤臣,可又有何用,只是圣上一句话,几道圣旨,百年家族说没了就没了。
燕王一走,宴席之上的人渐渐都离开了,因为南疆没有真正退兵,大家其实都不敢放松警惕,谢禾蓁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去营帐里找温棠,却发现营帐里只有哥哥一个人。
“哥哥,温姐姐不在吗?”谢禾蓁有些奇怪,刚刚温姐姐跟她说的是来营帐。
“燕王殿下载她回府了。”
谢禾蓁嘴巴张了张,见堂哥虽然面色温润但眼底是一片浓稠深沉,猜到他心情肯定是不好的,谢禾蓁虽然年纪小,但其实能知道哥哥只是性情温和,所以不怎么将情绪表现出来,他其实真的很喜欢温姐姐。
“我无事。”许是谢禾蓁的表情表现得太过明显,年轻郎君伸手按了按额头,温和道:“我让底下的人护送你回去。”
“我跟时予哥哥一起回去就好了。”谢禾蓁连忙摆手,这个节骨眼上哪好让堂哥帮她安排人。
谢时予就在营帐外面等谢禾蓁,比起谢无宴,谢禾蓁跟谢时予关系更为亲近,谢禾蓁更会在谢时予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她憋着嘴来到谢时予面前,谢时予看她一脸不高兴,眉头一皱,“谁又惹我们三姑娘不高兴了”
“哥哥,你说我们会有机会回到京城吗?”谢禾蓁飞快的摇了摇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谢时予,问。
谢时予还以为是什么事,他动作柔和地摸了摸小姑娘头上绑好的两个小揪揪,笑道:“肯定会。”
“我也相信。”听到他的肯定,谢禾蓁顿时斗志满满,她小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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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难得放了晴,温棠早早地换了一身素色衣裳,去后山练剑,她身姿矫捷,动作若行云流水,乌发飘扬间,树梢上的叶子簌簌而落。
直到彩莲过来,温棠才收回剑,彩莲朝她福了福身,“姑娘,连翘姑娘来了。”
温棠神色丝毫没有意外,她额头香汗淋漓,嗓音温柔,“请连翘姑娘到凉亭。”
彩莲福了福身,“是。”
“温姑娘。”
“连翘姑娘来了。”温棠的面前摆了一盘棋,一壶茶,她笑意盈盈地望向连翘,“不知连翘姑娘可否帮我看一下这盘棋该如何破局”
“可是小女子棋艺并不精通。”连翘看了一眼那桌面上的棋局,眼睛像小鹿一样无辜,楚楚动人道。
温棠朱唇轻抿,好像对她的话有几分疑惑,“前日我与连翘姑娘下棋,连翘姑娘不是还赢了,怎么今日连翘姑娘都没看,就知道自己破不了局呢?”
“那小女子试上一试。”连翘轻轻咬了咬唇,目光重新落回到棋盘上。
两方的棋子其实已经都摆好了,若想破局,只能从一方入手,连翘盯着棋盘陷入沉思,拇指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刚准备挪动“士”的位置,又将手放了回去,她脸色为难,“小女子棋艺有限,实在是不知这一盘棋该如何下。”
本以为对面的女子会咄咄相逼,谁知温棠浅浅一笑,“无妨,我再琢磨琢磨便是。”
“温姑娘才学出众,定能琢磨出来。”连翘拿着帕子掩了掩唇,“温姑娘,我听说此次我方能大败南疆太子,是因为谢郎君”
……
连翘是辰时一刻来的后山,待到辰时三刻才离开,她走了之后,温棠给自己斟了杯茶,翠兰有些摸不透自家姑娘是什么意思,问:“姑娘,连翘姑娘她……”
姑娘其实对连翘姑娘态度一直不太热络,但也不算冷淡,可是今日姑娘却让连翘姑娘看那盘八卦阵棋局,就好像在挖坑给连翘姑娘跳,因为姑娘摆的棋局其实就是一个死局,这点让翠兰觉得很是不解。
温棠眸光柔和,缓缓道:“她是南疆公孙家族的姑娘。”
公孙家族的姑娘……
那岂不是跟南疆皇室息息相关,边关官府大牢里关着的那个年轻男子不就是南疆公孙家族的公子不是,还是南疆太子的表哥。
那连翘姑娘其实是南疆太子的表妹,难怪她想方设法的跟姑娘亲近,还有第一次她初遇姑娘之时,姑娘说她并不适合为奴为婢,原来姑娘早就发现她身份有蹊跷。
翠兰跟彩莲脸色都变了,目光闪烁,“那周二公子”
连翘姑娘既然是细作,那还一直呆在周二公子身边,周二公子岂不是很危险。
温棠眉眼有几分无奈,跟她们解释,“周二公子知晓她的身份。”
这下换彩莲不解了,“周二公子既然知道连翘姑娘真实身份,那为何还要留连翘姑娘跟她弟弟在身边呢。”
因为将连翘留在身边,那意味着连翘可以有更多的机会知晓军营里的一些秘密,难保将来有一天不会成为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