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宁璇前面那些话是钝刀,那么这一句则是断肠毒药。
直叫钟晏如哑口无言。
他护不住她,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有什么资格要她相信他呢?
笑话,他才意识到他此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滑稽。
他的存在只会给身旁的人带来灾祸伤害。
这样子的他,凭什么奢想别人会垂怜他?
“好,我知晓你的意思了。”宁璇最终听见少年道。
尽管她将他的心彻底撕裂,钟晏如在转身前仍旧木然地说:“……你保重身子。”
宁璇缓缓地阖上眼。
潮热的泪水划过唇角,分外咸涩。
*
钟晏如直愣愣地踏入雨中。
冰凉的雨水远比不上心中的孤寒。
一场黄粱美梦就此到了头。
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行尸走肉,再活几日几年,他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那人为何要逼他至此?
难不成他前世是他的仇人吗?
少年漫无目的地在东宫内行走,直至将全身都淋透才被找过来的夏封发现。
“哎呦,殿下!您怎么弄得一身湿。”
对方急忙用袖子替他掸去部分雨水。
正说着,又是一阵雨水哗然降下,斜打在脸上,力度颇大。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没完没了。”夏封不禁低咒了声,转瞬反应过来跟前这位太子殿下师从本朝大儒,是不喜旁人说粗语的。
“殿下,奴才一时嘴快,您见谅……”
意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发生,他抬眸看去,发现钟晏如一动不动,眼神没有焦点,恍若未闻。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在他急切的追问下,少年总算有了点反应,幽沉的双目移至他脸上,不言语。
天幕灰沉压抑,衬得钟晏如的面容透露出几分枯槁。
夏封被他盯得心惊,试探劝道:“殿下,先回去吧,这儿也没甚好看的。”
万幸少年愿意跟随他徐徐往寝殿走。
才回到寝殿门口,夏封率先对青樾道:“还不快去备热水。”
“哦。”青樾惊讶地打量浑身湿透的钟晏如,突然想到太子殿下缘何失魂落魄的原因。
不会是因为阿璇吧?
他们之间这是又怎么了?青樾揣着一团疑问离开。
夏封想跟进殿内,替钟晏如将湿衣裳褪下来。
但少年轰然将门关上,掷下一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
这场秋雨持续得太久,乡野间开始有人传言或许要引发涝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