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罪臣谢迁的家眷?”
一双长靴踏着雨水出现在谢见琛的视线里。
谢见琛抬头,全顺福的嘴脸是前所未有的得意洋洋。
“事到如今,竟还敢私逃看守,看来是不服了?”
“狗嘴给我放干净点!”
少年咬牙恨声。
“镇国将军大名,岂是你这腌臜货配唤的?!”
“乱臣贼子谢迁,谋反证据确凿,那书信就是自他书房中搜出来的,你还敢为他鸣不平?!莫非谋反一事,你也有份?”
“乱臣贼子?好一个乱臣贼子!”
背对着道道交加的雷电,谢见琛撑着伤痛起身,毫不避让地直视全顺福的眼睛,厉声喝问:
“谢将军几十年为国挥血沙场,他是乱臣贼子?敢问大桓朝堂可还有一位忠臣?!”
一字一句,竟是比雷声还要令全顺福心惊。
“你、你……”
全顺福指着谢见琛“你”了半天。
本想来看这丧家之犬的笑话,可不想强弩之末竟依旧嚣张不减,一番话令他心虚尤甚、无力反驳,只能干瞪眼生气。
“哐!”
但听殿上一声巨响,殿门大开。
全寿康在内监徒弟们的簇拥下撑着伞,于紫宸殿百阶尽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谢见琛。
紫宸殿明亮的灯光瞬间映在谢见琛的眸中。他看到了全寿康和太后,更看到了牵挂多时的父亲。
谢迁一个人立在殿中,孑然背对着所有人,高大的身影此时显得是那么无力。
“爹!”
他以为自己的求告得到了回应,毫不犹豫地复又跪下,试图继续打动向来不关心政事的太后,哪怕能使她有半分动容:
“太后娘娘,您可曾令人比对过书信字迹是否出自我爹之手?您又可将那管家抓来严加审问或与我爹当面对峙?此案漏洞百出,还请您千万勿信小人圈套,谢家一心事君,忠心天地可鉴,岂能凭一封人人皆可书之的信件就断定臣与贼?”
谢见琛字字恳切,饶是一向冷漠的太后神色似有所动,她咬着唇,似乎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挣扎。
“哀家……”
“太后娘娘。”
全寿康兀然打断对话。
“陛下年幼,您该抱陛下回宫歇息了——禁军,还不护送陛下、娘娘回宫?”
全寿康轻轻一抬手,列队在旁的禁军即刻会意,将太后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谢见琛刚刚才充满希望的眼神定格在这一刻。他疯狂着要去拦,可重伤又没有武器的他面对人多势众的禁军,无疑是螳臂当车,毫无抵抗之力。
“全寿康,你反了!”
他心中怒意滔天,未料全寿康竟能如此只手遮天。可不及多言,却听一声剑鸣划破雨夜。
紫宸殿内的谢迁抽出佩剑。
神兵出鞘,均有铮然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