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道:“等忙过这一阵,好生休息几日便是。”
谢谦笑着应好,陛下赐他的京郊别院,他还没来得及去住过。
其他也无要事,陆憬道:“元乐有两封家书,你们晚些顺道替她带回去罢。”
谢谦想着他离宣平侯府更近,刚要去拿,没成想秦钰手快,已经先他一步接过。
两封书信,一封给孟夫人,另一封是给顾家大姑娘。套在一起,只需一并交给沁兰院中的小厮便好。
谢谦提点秦钰道:“你那国公府,跟宣平侯府一东一西,不顺路。”
“举手之劳罢了,”秦钰笑着看他,“你回府歇息吧。”
未时光景,他们二人先行告辞,一同策马回京。
陆憬则接着处置其余政务,直忙到黄昏光景,方得了片刻闲暇。
孙敬稍稍掐指一算,就知道陛下要摆驾去何处。
栖云殿外,云檀与云笺行了礼数,禀道:“回陛下,顾大人在里间。”
陆憬稍加思索,觉得元乐应当是在给他做生辰礼。
他有意停了片刻,方抬步入了殿中,示意侍从不必跟上。
殿中有几分清凉,陆憬推开半扇门,却见元乐着一袭粉色裙裾半倚在榻上,裙摆垂落在地。她鬓边簪一朵蔷薇,将落未落,几缕青丝落在白皙的颈间。
她含笑向他望来,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顾宁熙手中刚刚才换了一卷书遮掩,她自然是熟悉陆憬的脚步声的。
很快那一册书便被丢在了一旁,她身子一轻,被人抱在了怀中。
绣鞋上缀着的明珠轻晃,透出些许俏皮来。
顾宁熙搂住他,次间并不大,门窗掩上时,便成了一方僻静的小天地。
……
用晚膳前,陛下灌了一整壶凉茶。待用过膳,早早便回了含风殿休息。
月挂中天,顾宁熙独自躺于榻上,望着窗框上的月影出神。
回忆起黄昏时的那一个吻,他其实有些失控。但最后还是未曾逾矩,撑着从她身上起身。
大约是那些旖旎的梦做得多了,顾宁熙几乎已习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骤然中止时她眸中都有些迷茫,才分清现实与梦境。
她自小就被当做男孩儿教养,不曾读过什么《诫女书》,对于成婚前的贞洁并未看得如何重要。
况且如果是他……她其实也是愿意的。
雪云纱金贵,稍一动作便有痕迹。她那身衣裙被揉得不成样子,后来不得不临时换了一身新襦裙,方能出来见人用膳。
顾宁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对她明媒正娶,方才行至最后一步。
可是她……她并不想领这一份心意。
她不想昭告天下,不想成婚,不想多那一层身份束缚。
她觉得如眼下这般就很好,她依旧可以保有自己的身份,也不耽误情爱。
纵然大婚之后,他或许依旧能容许她在朝中。但三年五年,到了那个地步,许多事她势必要有取舍。
至少宣平侯府,她便再也无法相争了。往后她最要紧的身份,前面永远都会是他,而不再是她自己。
顾宁熙只想维持现状,可她同时知晓,在这段关系中他已经足够迁就于她。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够妥当。
顾宁熙指间无意识地拨弄着锦被上的刺绣,能给他的,她都可以给他。
她想先试一试。
就像在梦中,寻个他好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