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婉顺道买了几册书,旁人见到她们,只当是大家族中的姐弟结伴同游。
闲逛了小半天,马车最后停到了一家古玩铺子前,唤作古钰斋。
顾宁婉发觉此处离侯府不远,她回眸一看,果不其然再往前走几十步,就是侯府后宅的一道侧门。
顾宁熙也是第一次踏足,店中的伙计打量过这一对衣饰不俗的客人,正要招呼,便听得那位年轻的小郎君道:“你们掌柜的可在?”
伙计犹豫片刻,还是去里间唤了人。
不多时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整了衣冠出来,在柜台后客气道:“不知客官有何事?”
顾宁熙将玉佩摆在了他面前的托盘上。
掌柜陡然间正了神色,若非铺中还有人,否则已向顾宁熙行了大礼。
顾宁婉原本在赏玩一支白玉净瓶,见状主动走得远了些。
掌柜恭敬对顾宁熙道:“您里边请。”
“不必了,帮我带句话给你家主人便好。”顾宁熙推出一方木盒,“这个也一并转交给他。”
……
御书房中,礼部尚书方才退下。
礼部奉陛下旨意,先行备办大婚事宜。不过因新后人选未定,陛下吩咐此事暂无须对外宣扬。
新帝登基,册立中宫皇后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先前太上皇在位时,就已经吩咐礼部预备昭王府大婚所需的聘礼、器具,一应都是齐备的。可惜晚了一步,眼下都不合规矩。
太上皇当年为陛下准备的物件也都是顶好的,礼部暂不知如何处置,只先如数存放在库中。兴许日后哪位王爷成婚可以挪用。
今日的政事都已处置完毕,陆憬起身,随意拨动着书案一角的筒车。
前日宣平侯府传来消息,她病了一回。虽说只是晚间着了凉,却也将养了两三日才堪堪好转。
从七日前分开后,他们再未相见过。
就如成婚前的规矩,彼此不见也罢。
陆憬当日着实是恼的。他知道元乐有多么看重在朝中的差事,当年她一甲登科不久,他便奉诏离京。哪怕当初元乐没有随他离开,他也能够理解元乐的顾虑。孟夫人在京都需要她的陪伴,她是文臣,在翰林院历练会更有仕途。
从翰林院到工部,她每一步都走得稳当,步步高升背后是道不尽的勤勉与艰辛。
他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朝堂。
就算是有欺君的罪名,但如今是他坐在这把龙椅上,他可以如数为元乐周全。
可到头来,京都的所有,为了去江南她全部舍下。
原来她不是不能离开京城,是不愿为了他离开京城。
原来朝中心心念念的官职,对她而言也没有那般重要。
陆憬心烦意乱,当真要在成婚那一晚,才与元乐挑明一切吗?
元乐并非宁折不弯的性子,她有气性,但她不会选择伤了自己。陆憬直觉,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会有许多事再难挽回。
想起那日在御书房中,见到她那般神色,他又何尝好受?
“陛下,”孙敬在外通传,“古钰斋中送了东西来。”
陆憬凝眉,古钰斋本是宫外的一处暗桩。自他即位后,原本传递消息的职务便淡了。
“拿过来罢。”
孙敬依言呈上,陆憬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玉佩。
玉佩下压着一方锦匣,陆憬道:“她说什么了?”
孙敬将来人的话逐字转述:“一位年轻的郎君执了陛下玉佩,说是想见陛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