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陆忱面色旋即一变,握紧了手中拳。
陆憬不再看他:“父皇,儿臣以为并州弹丸之地不足为惧。杨庆师出无名,其麾下将士不如以招安为上。”
陆忱亦道:“父皇——”
“好了。”
明德帝心中早有自己的决断,昭王所言正合他心意。若是大张旗鼓派遣王师平叛,岂不相当于昭告天下皇室操戈、江山动荡?
到那个时候,太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明德帝命中书令拟了圣旨,先命地方将领压制叛乱,同时派遣钦使招降。
商议完此事,连日来不得安枕的明德帝已心力交瘁,深感疲乏,吩咐殿中人都退下。
“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出了御书房,陆忱当先往东离去。他心中犹在不解,如此千载难逢踩下太子的良机,昭王为何平白无故放过,硬生生破坏了他之后的全盘筹谋。
陆憬在原地停了片刻,洛阳前日新贡了一批上好的燕窝,他交代人往凤仪宫中送了些。
并州杨庆造反,分明是必败的局面,他却胆敢孤注一掷。
陆憬颇觉古怪,遣一支暗卫秘密赶赴并州,彻查此事。
……
这段日子朝中动荡不安,连顾宁熙这个早已被边缘化的太子一党,都有人到她面前旁敲侧击打听消息。
在地方,并州新叛,陛下双管齐下。杨庆不久就被部下斩杀,一场反叛就此平息。
而朝中,太子仍幽闭在府,连除夕家宴、元旦宫宴都未被允许参加。
整个新年过得混乱而又忙碌,支持太子的朝臣、宗亲,还有后宫妃嫔全部轮番向陛下求情,请求宽恕太子。
顾宁熙客观审视之,从并州一案爆发到现在已过去了近一月,陛下迟迟没有降旨,应当仍是舍不得废黜太子。
陛下之所以一直冷待东宫,不过是想堵住悠悠众口。
最后的结果应当还是轻拿轻放,朝局再回归平衡。
理智上如此,顾宁熙又有自己的梦境佐证。
若是储位之争就此落下帷幕,何来宫变一说?
朝中上下皆不得探视太子,但倘若陛下当真有意断了太子与外界的消息,便不会将他幽闭东宫。
“殿下。”趁着送饭的当口,东宫的仆从轻碰了碰食盒第三层。
用饭之时,陆恒果然从一块饼饵中掰出了一张字条。
纸上字迹乃太傅亲笔,太傅道父皇已有松口之意。
并州叛乱已经平定,朝中将其定性为杨庆犯上作乱,有不臣之心。
陆恒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自顾不暇,暂且还无心理会为何杨庆贸然起兵。
前朝风向已经缓和,后宫中又有母后在。
他添了些胃口,只等入春冰雪消融,解除眼下的困境。
……
一轮圆月缀于天幕,都道十五十六庆团圆。
元宵过后,明日就是年后复朝的第一日。
明德帝御案上积压了不少奏案,弹劾太子的有之,力保太子的更有之。
“陛下,皇后娘娘请见。”
明德帝知道发妻的来意,这些日子有关恒儿的处置,她一直不曾向自己说过什么情。
“请皇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