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意从腹中迅速烧起,一口气烧入脑中,将绝心噩梦后的惊惶恐惧情绪焚烧殆尽。
他放下酒坛,缓步走到帐篷口,掀开布帘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夜色深沉,天空中斜挂一弯残月,此刻大概是四更时分。
绝心见门口值班的几名侍卫正在靠着栓马柱打盹儿,脸色不由一沉,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侍卫们听到动静连忙张开双眼茫然四顾,看见绝心站在门口,顿时变了脸色,慌忙上前行礼。
绝心经过一场噩梦,自知今夜注定再无法成眠了,索性走出帐篷外,对一名侍卫道:“去把风叫来。”
那侍卫答应一声,立刻一路小跑着到聂风休息的帐篷外喊人。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穿戴整齐的聂风走了出来,一头乌亮的黑发随意散在脑后,衬着那张俊秀的脸庞和星辰般明亮的黑眸,看上去十分潇洒帅气。
绝心看着聂风清醒无比的眸子,疑惑地问道:“你也没有睡?”熟睡中被匆忙叫醒的人一般表情茫然,不会有如此精神。
聂风自出现以来,一双黑眸就如同被胶住了般瞬也不瞬地凝注在绝心脸上,俊脸上竟不自觉地一阵阵发烧,连忙掩饰地低下头回道:“回主人,我睡不着。”
绝心见他面色有异,不由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何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我……”被绝心那双漆黑锐利的眸子凝视着,聂风只觉一颗心跳得飞快,竟然控制不住说了实话:“你、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绝心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种答案,不由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酒意上涌的脸颊。
然后他板起脸道:“别胡说。”
说完他转过身,匆匆朝着前方走过去。
聂风不明就里地跟着绝心,完全不知道他三更半夜地抽什么风。
两人一前一后在距离帐篷半里外的一个小沙丘站定。
绝心静静地凝注着前方凄迷夜色,半晌后回过头来,神情平淡地凝视着聂风,淡淡地命令道:“风,陪我坐一会儿吧。”说完便当先坐在一个小小的沙丘上。
聂风看着那张酒意未消,带着薄薄的绯色,因而显得十分冷艳的脸庞,只觉心跳蓦然停了一拍,不知不觉中走到绝心身旁,紧贴着他坐了下来,勉力压抑着狂乱的心跳抬起一只手环住绝心略显单薄的肩头。
绝心出来时只穿了一件单衣,此刻热身子站在冷风中只觉浑身发冷,那次第竟似从心底一直冷出来一般。
感觉到身边人温暖的体温,便不自觉地朝他身边靠了靠。
聂风更紧地搂着绝心的肩头,柔声问道:“还冷吗?”
绝心不发一语,只是将身体紧紧地靠在聂风身上,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体温。
这十几年来他深居无神绝宫这个冷酷的地方,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踏实的温暖和安全。
此刻绝心紧贴着聂风坚实的胸膛,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而安心的感觉包围了自己。
虽然明知身边的人是因为被蛊毒迷了心智才会乖乖地任由自己摆布,如果他清醒了,恐怕此刻的反应不是紧紧抱着自己充当人体暖炉,而是横眉立目拔刀相向,绝心却仍旧贪恋着眼前虚幻的温暖安定。
他太累了,简直称得上身心俱疲,只想要找一副肩膀依靠一下,让自己能暂时放下防备,放松一下早已紧绷得几乎要断掉的神经,至于这个肩膀的主人是谁,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尽管绝心此刻完全心无邪念,然而看在有心人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至少此刻,躲在不远处某个沙丘后观望的某只渣攻看着眼前亲亲密密靠在一起的两人,一双黑眸早已被心中强烈的妒火烧得充血发红,心里更是呕得几乎要吐血。
他心底暴怒如狂,双手紧紧握拳,连指甲刺破掌心都没有发觉。
42、凌云窟
聂风那个该死的小兔崽子,居然敢碰我的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