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妈回去休息吧。”叶国田转头,不想再看女儿。
郭香云点头,硬是将妈妈拉出病房,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秋华会在背后对他说这些话。”叶国田走到病床边,对舒以柔说道。
“您花了太多时间在公事上,忽略了亲情这部分。您不懂得爱自己的儿女,所以您的儿女也不懂得爱孩子。幸好,您刚才给香云打了一剂强心针。”她说。
“你还真敢说。”叶国田看着这个外貌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却能清楚看到真相的小女人。
“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不解地问道。
“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才知道这些,也是一种悲哀。”他长叹了一声。
“还有半只脚啊,下次我教爷爷一招闭眼睛的金鸡独立。中医说脚上有六条重要的经络,用这种方法锻炼,可以把气血引向足底,改善虚弱的部位。西医说这样有助于平衡感的训练,算是中西医都认同的好方法。”她笑嘻嘻地说道。
叶国田点点头,看了孙子一会儿之后,他轻声地说道:“好好照顾叶刚。”
“我会的。”
叶国田离开后,舒以柔在床边椅子坐了下来,才望着他苍白脸色一会儿,她的眼泪便开始不停地往下掉。
当叶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哭得凄凄切切的她。
“怎么哭成这样?我……怎么了?”叶刚抓住她的手臂,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你没事……”她握着他的手,继续哭。
“我没事的话,你会哭成这样?”叶刚看着她,脸色更加惨无血色。
“我没骗你,医生说你只要这几天不呕吐头晕就没事。”她哽咽地说道。
“那你哭什么?”叶刚用手肘撑起自己,试图想坐起身。
舒以柔吓得不敢再哭,连忙压住他的胸膛,不许他乱来。
“我哭是因为我发现我的潇洒都是假的你跌下楼梯时我吓死了我不知道我居然会这么在意一个人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走出阴影。”
叶刚一时之间,被她的口若悬河吓到说不出话来,他甚至偷捏自己一下,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有幻听。
“你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舒以柔一看到他呆愣表情,马上就要按下紧急铃。
“我没事,你没事吧。”叶刚拿面纸擦她的眼泪,没想到她的眼泪却是愈擦愈多。
“我担心你……”她咬着唇,可怜兮兮地说道。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之前在东京出车祸,你也没这么焦虑啊。”
“我那时候只害怕自己死掉,那跟我坐在救护车里担心你会死掉的心情完全不同。”她揉着眼睛,瘪着嘴抽抽噎噎地说道。
“我没事了。”他吻着她的泪,看她哭得好可怜,又心疼又好笑。
“但是,我有事。你现在不是我丈夫,我都难过成这样,要是我们再婚,你又出事,我真的会不知道要怎么办。”
叶刚嘴巴张大大,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办的人,应该是他吧。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如果不是你丈夫,你对我的关心就会减少?”
他脸部抽措了一下。
“重点不是你丈夫的身分,而是在于我若是不能调适好对你太在乎的心情,我会变得紧张兮兮,而个性太紧绷的人,是不适合婚姻的。瑜伽动作要放松,才能做得又绵长又好,婚姻也是一样的道理啊。”她说。
“所以,你建议应该要怎么做?”叶刚按下病床的升降钮,让头部上升,免得他血气直冲脑部。她皱着眉,盘腿在沙发坐起,如入无人之境地闭上双眼。
叶刚看着她的眉宇逐渐松开,只能希望她快点想通。他连不婚都可以了,她还要使出什么绝招来吓他吗?
她总不会要告诉他,她还是习惯平静和缓、不把别人搁在心上的日子,决定回日本和她的古书店厮守到老吧。
叶刚头皮发麻,很想假装昏倒,争取同情分。
“有一位前辈说过,要把无常当成平常看待。”舒以柔张开眼睛,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