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慢慢转过头来,向玄生瞧去。玄生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后来,又是四、五十年过去了,我慢慢老了,唉……任是如何的英雄盖世,倾国艳色,拥有何等厉害武功,到头来也不过是红粉骷髅,一抔黄土。这世间最为厉害的武功也敌不过时间的……。”
“可是岁月却仿佛没有半点影响到那位前辈,他与当年救我时依然是一模一样。”
老僧说到这里,提起扫帚清扫起经阁来,叹道:“经此一事,藏经阁又该能清净一段很久的日子了,老衲言尽于此,玄生大师请回吧。至于后山之事,请大师自行斟酌,那位前辈特立独行,性子古怪,若是能得赐见,自然是天大的缘法,若是那位前辈不肯现身,也是机缘不够,强求不得。善哉,善哉。”
……
后山绝壁,陡峭的山间深谷边沿。
一位说不出飘逸儒雅,从容自若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他的两鬓微微有些发白,嘴角却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凛冽的山风下,吹得锦袍猎猎作响,也拂散了他嘴角的笑意。
“慕清流,两百三十年了!”
旁边山崖陡壁上,一卷残破不堪,无论表面还是内里都已经十分破旧的经卷在劲风下哗啦啦作响……
二、藏经阁的遗书
二、藏经阁的遗书
少林,藏经阁。'奇‘书‘网'
“师祖,这里有件袈裟。”
一个年轻的服事僧人,举着一方破损,古旧的袈裟,摊了开来,上面竟是一行行晕染开的朱红小字,也不知有着多少年的历史了,字迹略微显得模糊:
我回来了!但我的师傅,师兄弟都已经不在了,他们死去很久了。
现在,我也要死了!
这一生,我活得太久,太累。我本以为已经倦怠,能够从容。但到得此时,面对死亡,留下的竟只是茫然,惶恐。
临到将死这一刻,记忆里最清晰的竟是小时候与爹娘,兄长,小妹一起的情景。
长安城中绵绵不绝的风雪,跃马桥下奔流不息的江流。
永远记得爹爹执着戒尺,呵斥我和大哥读书,记得娘亲在窗户边缝补旧衣,笑着叱责我们贪玩,记得小妹在身后跑着,闹着,不停唤着‘二哥’……。
我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我们很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就好像是一夜之间,大哥被征召参军,很快传来战死的消息,娘亲受不了打击,从此一病不起,爹爹变得沉默不语,再也不呵斥我了。
我很茫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知道,原来是有一个叫‘黄巢’的人起兵造反了。
长安城眼看守不住了,皇帝带着他的文武百官仓惶逃窜前,大举焚城。最终留下的是一个破败的皇城和同样惶恐的流民。
乱军终于还是进城了,他们开始烧杀抢掠,爹娘死在了逃亡的流民践踏下。小妹,小妹在那里?离乱中,我听到小妹大声唤着‘二哥救我’的声音,小妹被几个乱军按到了地下……。
畜生,畜生啊……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小妹才九岁啊。我挣扎着跑过去想要救她,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踢晕了过去。
我太弱了。
……
我幸存了下来,我想报仇,但我知道,凭我现在的力量,十辈子都报不了仇的。
我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