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对准了鼻梁骨,打得当当正正。
赵清懿怔住了,旋即便见到一丝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缓缓漫向微微翘起的上唇。
“你……”
“对不起。”他笑容略收,神色郑重。
“对不起?”赵清懿微微垂眉,眼窝里已经红了。
“对不起。”李溪莛的声音却先哽咽了。
她抬起头,便见到两行清泪划过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神情凄楚,伤痛无限。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缓缓放开了她,并且还用手掌遮在她身后,以防她失去平衡不慎摔倒。
赵清懿凝立片刻,轻柔地,缓缓地,抱住了他。
“说对不起的,该是我啊。”
“不!”李溪莛斩钉截铁道,“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没保护好你……”泪水已哗哗留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李溪莛已经忍了整整一年了。
看到她受苦受累一天,吃个盒饭都吃不安生,还要被那个煞笔车主欺负,他就像是被刀捅进心窝里翻卷了一般地疼。
究其原因,这一切该怪谁?
“我不应该走……我应该在酒店陪着你……我早就该看出那条短信有问题……我真是个傻子……”
这一刻,身高近一米九零的魁梧男人,竟哭得像个三十岁的孩子。
“怎么能怪你呢……”赵清懿长叹了口气,没费多少力气便将他按回到石头上坐好,抱着他的头,用小腹紧贴着他的脸,十指张开像梳子般摩挲他的头发。
“我们家人亏欠婧蓉的,远非我一人能偿还得清啊……”她似想起了八百多年前的浮世烟云、情缘纠葛,也似被男人的哭声所感染,自从扬州城破,见识过世道悲凉便极少会哭的她,终于有两行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无声滚落。
夜空下,两座帐篷间。
魁伟如科迪亚克棕熊般的男人抱臂站着,嘴角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但眉宇间却有一种与他个人风格十分不符的忧郁。
“在这儿看多久了?”
黑暗中,艾德踱步而出。
“从你吹牛开
始。”乔斜了他一眼。
艾德笑了笑,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看来,我们都没机会了啊。”
“嘿,”乔摸着浓密茂盛的胡子,“要我看啊,这世界上就没有恒久的感情,他们之间早晚会出现问题,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啦,哦,不对,是我的机会。你小子太心软,没机会啦。”
艾德沉下脸,“乔,做事别太鲁莽。别欺负她。”
“用你说?”乔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要温柔。走了,睡觉去。”
艾德脑海中闪过乔甘愿用身躯挡住爆炸冲击的那一幕,心中稍安,也转身回到了帐篷里,好似把整个星空下的夜,都留给了行走向城市废墟的那对男女。
赵清懿与李溪莛相拥着走到一处小河边。
因为淋漓了一夜雨水的缘故,那河面已经上涨了许多,覆盖住了灾难时滚入其中的砖石碎块。
此时,水面平静,星空倒映其中。
“心情好点了吗?”赵清懿柔柔地问。
“好多了,”李溪莛的双眼依旧红红的,略有歉意道:“抱歉,本该是我来安慰你的,可这一年……我不知道你的任何消息。”
“怪我。”赵清懿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好像怕失去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