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老妈生前就懒得看你这些东西。既然不想要了,卖出去换了钞票继续做你的慈善行不行?”
男子沉着脸,一言不发,但手掌却在宣纸下方轻轻扇动,火借风势,竟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李溪莛看得眼角直抽,“您老开心就好。”
男子嘁了一声,“就知道调教女艺人,老子的文韬武略半点没学到身上。你知不知道国学创作要等一个兴会神到?老子心情顺畅后的作品,能轻松卖到300万,到时候一口气捐出去,不比这三十万强?”
李溪莛懒得跟他贫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正要开口,男子扯着嗓子道:“别找啦,溪莛没带儿媳妇回来。”
这一声喊叫得他心里直发毛,冷着脸问:“你干什么啊,有你这样当老伴儿的?我妈都被你吓得不敢出来了。”
男子约莫六十岁左右,虽非鹤发童颜,但清隽的五官间依稀还有几分年轻时的影子,一颦一笑更是李溪莛的老年翻版。
“过了年可就三十岁了,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好意思来看你妈?青年才俊算个屁啊,玩到老了蹬腿闭眼后,还不是便宜情人的下一任床上伴侣?别总在公司调教女艺人,多花点心思在谈情说爱上。连个毛都没有,这么大的家产交给谁继承打理?还想学你爸裸捐啊?”
李溪莛听他这语气像上市场挑白菜捡萝卜,冷笑道:“哪那么容易?”说话间,眼前却闪过一道清丽的潇洒身影。
他微露诧异,用手指使劲儿揉着太阳穴,气哼哼道:“爸,我说过多少了,那叫培训!培训女艺人,不是调教!”
李父眼力何其敏锐,于顷刻间捕捉到了他的异样,无视后面那句解释,挑着眉毛翘着嘴角,目光幽幽地问:“有心上人了?”
李溪莛避开他瘆人的目光,厚薄适中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在嗓子眼里咕哝着,“没这回事儿。”
“哦,难追。”李父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就在李溪莛以为他准备安慰自己时,却听他道,“真没出息,手下的艺人都搞
不定。”
李溪莛心头一震,“我在母亲生前发过誓,今生不娶娱乐圈里的女人。”
“可惜了。你看中的人,就在娱乐圈里。”老人横了他一眼,从桌案上抽出三根香点燃,悠哉道:“就你这作息安排,能认识其他行业的女人,也算见了鬼了。”
在宗祠里谈鬼,让李溪莛很不舒服,站起来向着母亲的牌位鞠了一躬,转身即走。
关上门前,夕阳的余晖从门缝间踱进去,照向父亲略显削瘦的臂膀,以及那几缕已经掩不住的灰白短发。李溪莛看得心酸,正要劝他早点回房休息,又听见他一阵絮叨,“找个能写会画的回来,别找只会打扮的蠢货。”
李溪莛甩手关上门。
在家中花园里绕了两圈,正踌躇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陈叔迎面走来,硬朗的眉宇间透着几许青气,哑着嗓子道:“溪莛,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先生已年过花甲,你若执着于事业,恐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进院落的后花园曲径通幽,风止梅香,本是修身养性之地,李溪莛却如坠冰窟,遍体生寒,浓眉皱成一个川字,眸底深处暗潮汹涌,抬手止住陈叔,一字一顿地问:“我爸怎么了?”
陈叔在他的注视下,好似被时光揉碎的皱纹嵌刻在脸颊上,越来越深。
“二十多天前,先生孤身去南安街探望老友,却于冰雪中摔倒在地,若非有位……”
话未说完,李溪莛的宽阔背影已是瞬间远去,再次消失在昏暗无光的宗祠门后。
新年第二天,陈雅被街坊邻居叫去家里做客,赵清懿知道自己不在家时,有很多人陪伴母亲后,心中踏实不少,便阻止母亲爽约,帮她搭配了衣裤,借口自己也有安排,才把她推到门外。
母亲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家里,虽然空落落的,但喜静不喜吵的她正好可以写字作画,温养心性。
刚提起笔,电话响起。
“清懿,同学聚会改在中午十二点,你还是来吧,我们寝室六个人中就差你了。”
“今天会去很多人?”
“是啊,翟步芳做东,说是她的男朋友导演正在给新戏物色演员,准备拍一部青春题材的电影,很有可能请我们一班子人都去演呢,你也来凑凑热闹吧。”
赵清懿对演青春题材的电影没什么兴趣,但对翟步芳这个人却很感兴趣。
她与王婧蓉合作了半年之久,演技大有长进,在电影中发挥出彩,算是本年度最佳新人的有力竞争者。赵清懿很想从她身上探听有关于王婧蓉的过去。
而且,在大学读书时,她人缘颇好,算是前身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前身很不待见她。
赵清懿想着母亲下午才能归家,正好可以去凑个热闹。主意已定后,便欣然同意。
梁颖倩笑得十分开心,笑声里透着难以从演艺圈里捕捉到的纯净与爽朗。她是真想让大学同学重新认识赵清懿。正如她自己那般,从略有嫌隙,到消除误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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