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亦有类似担忧。”
见众人目光聚焦,他继续道:
“回想陛下出关之初,借毛文龙尸身问话,使钱阁老免于处置。”
“彼时,老夫甚是宽慰,以为陛下秉持公正,明辨是非,心向东林清流。”
成基命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了些:
“然奉天门拍卖,价高者得,鼓励文臣与勋贵外戚竞相出价,将我等……”
“唉,将背后那点家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惹得卢象升那些不通世务的愣头青,乃至许多不明就里的同僚,对我等清流之名生出诸多非议与误解。”
“这又让老夫觉得,陛下对我等君子,的确有所针对。”
成基命可谓说到了众人心坎里。
这几日他们聚在此处,除了共同守护仙丹,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便是尚未统一口径:
如何向外界解释那动辄数万两白银的巨资来源?
如何维持他们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集体形象?
金钱与名声,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只因失去清誉,他们就失去了在士林中的号召力,失去了立身的根本。
良久,李标看向沉默已久的韩爌,问:
“您怎么看?”
韩爌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不必自乱阵脚。陛下行事固然莫测,但迄今为止,其立威对象,并非我辈。”
钱龙锡看似稍安,仍补充道:
“但也不得不防。”
韩爌听了这话,瞥向钱龙锡:
“你已去信陪都,提醒同僚?”
陪都指南京。
钱龙锡摇头道:
“仙缘之事,岂敢轻易落于纸笔?”
他看了两眼桌上装有种窍丸的玉盒,语气复杂:
“况且过早去信,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番竞拍仙丹耗费的巨万资财,相当一部分来自东林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
若过早将仙丹详情传回,那些出了大力的“金主”们闻讯,必会认为自身有权分享成果。
然仙丹数量有限,他们这些朝臣尚嫌不足,如何满足地方金主?
最稳妥的做法便是暂且按下不表。
待他们服下仙丹,掌握仙法后,再行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