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一条颇为宽阔的街巷时,崇祯忽然敲了敲车厢壁:
“停。”
马车应声而停。
骆养性警惕地靠近车窗,低声道:
“爷,有何吩咐?”
车厢内,崇祯帝并未下车,只是微微向后靠了靠,伸出食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与此同时,他的听觉在灵识的加持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街边的虫鸣、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隔了几条街的私语,都近在耳旁。
“不够集中。”
崇祯微微偏头,将听觉的“焦点”,对准街道右侧一座门庭还算气派,比起顶级勋贵略显逊色的府邸——
武清侯李诚铭的府宅。
他不断调整“听力”的强度和方向,过滤掉仆役的走动声、厨房的碗碟声等杂音。
终于,在一间似乎是内宅书房的室内,他捕捉到了两个清晰的对话声。
一人为中年男子,正是武清侯李诚铭。
另一个语气充满担忧的女声,应是他的夫人。
“……你莫要再劝了,此番机会千载难逢!那可是真正的仙丹,服下便能踏上仙途,长生不老啊!”
“老爷,妾身不是不明白仙缘珍贵。”
女声忧心忡忡:
“可是你忘了去年,陛下因为辽东军饷匮乏,亲自下旨劝捐,希望你们这些勋戚世爵能拿出些家财助饷,以解燃眉之急。当时你是怎么做的?跟着成国公、英国公他们一起,在陛下面前哭穷,说家中如何艰难,最后只勉强凑了几百两银子应付了事。”
“这——”
“明日拍卖仙丹,你却准备拿出两万两!陛下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看你?”
李诚铭的声音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烦躁:
“此一时彼一时,军饷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谁知道扔进去有没有响声?但这仙丹,可是实打实的登天梯!”
“至于陛下,哼,真问起来,我就说——说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底子!对,就这么说!”
那夫人似乎被这无耻的打算气到了,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怎能如此!我娘家哪来那么多钱?这不是要把妾身,架在火上烤吗?”
“哎呀,你放心,那些人的身家也不干净……”
听到这里,崇祯无声地笑了。
果然。
这些蛀虫,国家有难时一毛不拔,轮到自身利益时,却能毫不犹豫地掏出巨万资财。
他摇头敲了敲车厢壁,对骆养性道:
“走吧,去下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