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温瑜终于睡了。
聂钧把东西丢进垃圾袋,又把垃圾袋从自动垃圾桶里提出来系好,自动垃圾桶因此发出一声倒带般的齿轮转动声。
这声音没能吵醒孔温瑜,他深深陷进被褥中央,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聂钧很早就发现,疲累能让他睡个好觉。
十二点,聂钧轻手轻脚地冲完澡,神清气爽地提着垃圾袋出门。
他走消防通道,避开所有灯光可能亮起的地方,坐在最下面一阶台阶上抽烟。
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就好像深夜里的喟叹,令人欲罢不能。
一支烟抽完,聂钧起身拿起靠在门边的黑伞,迅速而敏捷地溜出孔家大门,将垃圾扔了。
他撑着伞站在屋檐下看天气预告,上面说这场雨很快会停,但是清晨时还会有雷阵雨。
聂钧把手机收起来,朝着值班室走去。
推开值班室的门,海鸣惊讶地打量他:“你怎么没走?”
“我刚来。”聂钧说,把伞收起放在一旁。
“淋湿了啊?”海鸣看着他湿透的头发,还有像是刚洗过还带着水汽的脸颊,有些疑惑,“衣服没湿?”
聂钧脱外套的手一顿:“里面湿了,我一会儿去隔壁睡宿舍。”
“你就在这睡呗,”海鸣把窗户关上,将雨声隔绝在外,“这么大地方呢。”
“行。”聂钧笑了笑,去水池边洗手,趁着海鸣没看这边,利索地拉开外套拉链,往里面的短袖上扑了一把水。
他把外套脱下来搭椅子上,又去拿毛巾擦手。
海鸣转头一看他衣服果然湿了。
“衣橱里有备用的衣服,你挑着穿。”
“不用,”聂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来,“一会儿就干了。”
跟孔温瑜的聊天页面一眼就能看完,通话记录虽然频繁,但都很短暂。
聂钧抬起眼,透过玻璃窗看向孔温瑜的卧室。
“下雨啊,”海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说,“他应该不会出来了。”
聂钧关了手机,犹豫了一下:“他现在还会被……关禁闭吗?”
“?”海鸣没听明白,“什么?”
“没什么。”聂钧说。
“关谁禁闭?”海鸣追问,又顺着他目光去看,发现他仍注视着主卧方向,顿时皱起眉头,“老板?”
“别开玩笑了,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海鸣难以置信,飞快地嗤笑一下,“谁敢关他啊,他在家里就是个霸王,孔先生和夫人都不敢招惹,你对有钱人家的独生子还是不够了解。”
聂钧也跟着皱眉,觉得海鸣不了解内情。
“……好像真有一次。”海鸣努力回想,率先没忍住笑,“因为那晚天气恶劣,大风,下雨,打雷。他要去俱乐部赛车,还是摩托车,跑野外,戴上头盔什么都看不见。夫人就说把他关起来,什么时候雨停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门。”
聂钧顿时升起跟满明芷类似的无语感,静坐片刻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海鸣看见,以为找到了共鸣,顿时跟着一起嘿嘿笑出了声。
第二天孔温瑜的手机打了一整天电话,中间没电了两次,换过手机又打。
傍晚时分,铺天盖地的新闻头条冲到了每一个榜单顶上。粗略扫过去,满目尽是‘未婚先孕’‘私定终身’‘地下情’‘好事将近’这一类博眼球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