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易天师,纪展元就似了脱缰野马,脚下乱序,东逛逛西瞅瞅。恨不得自背后再生出一双眼睛来,方能看遍集市上的所有新奇。
他捻了一块糖糕在手,嘴里还塞着没吃完的小吃。狼吞虎咽,从东逛到西。
快活不知时日过,纪展元撒了欢的玩到现在,早将收妖之事抛了脑后。
待他回过神时,都已正午时。纪展云才猛得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以及在师傅面前夸下的海口。
想起来该干正事了,可等环顾了四周,顿是傻眼了。
他记得那顾公子离开的方向,他照葫芦的一路顺了去,可乍眼瞧去,只觉得每个人的背影都差不多,哪里还能分得出来。
纪展元挠了挠脑袋,四处问着可有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路过。但一路问下来,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且他又不记得相貌特征,这么问下去,真如大海捞针。况且顾公子走了已久,还在不在此处更是难说。
纪展元暗叫着完了,这下子可好,回去免不了又吃一顿爆栗。他摸了摸才刚散去痛意的耳朵,一张脸皱成苦瓜。
遍寻不着,纪展元正是一筹莫展之时,冷不防的竟嗅到了一阵酒香。他心中一喜,抬头看,红底黑字,大大的酒字迎风招摇。
纪展元打了个激灵,嗅着酒香味一路寻摸过去,满心满怀的窃喜。他最是知道,师傅最爱的就是这一口酒。虽然他把人跟丢了,不过等他带点好酒回去,再赔点笑脸,师傅定不会跟他计较的。
满心盘算好,纪展元摸了摸口袋,快步去了。
打巧着面前就有个人自了酒肆离开,纪展元眨了眨眼,倏地回过神来。这人好生面熟!
可不就是那被妖孽缠身的顾公子!
纪展元瞧了瞧,他独身一人,手上还拎了个酒坛子。原来是跟他存了一样的心思,都是打酒来了。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或是天无绝人之路。即是如此了。纪展元暗暗发笑,瞅准了机会跟了上去。
纪展元虽学技不精,但奇在一双利眼。年纪尚小时就能看到他人所不能见,识得妖魔,见得小鬼。为此小时候没少担惊受怕。周围人只当他是疯子避之不及,连亲生父母都对他有两分忌讳。也只有易天师,一眼瞧出他的天赋,将他收在了座下,潜心习法,免了提心吊胆之苦。
现下,他保持着一个不被发现的距离跟在顾延舟身后。即使是隔着人流阻碍,纪展远还是瞧的清他身上浓厚的死气。
甚至,纪展元跟在他身后不住皱眉。看那缠绕在黑气中的丝丝血色,已经可以肯定,缠住他的妖孽定是刚刚才犯过血案。
纪展元手心有些发抖,虽说他跟着易天师云游见了不少魑魅魍魉,但是像今天这样独身一人去会妖,还真是第一次。
不知道怎么,纪展元脑中蹦出无数次师傅与那些妖怪恶斗的场面。易天师手持法器符咒,与那修行千年万年的老妖直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只有师傅那等鼎鼎有名的天师才能与老妖斗法。若是换了自己这小身板……纪展元一抖,不敢往下想了。
纪展元虽是易天师的大弟子,但他自己也清楚的很。论起道行来,他连师傅的一半都及不上。捉妖的时候跟在易天师背后还能找出几丝气势来。可一旦离了易天师庇护,根本预料不来会发生什么!
纪展元仔细想了想,其实他根本不了解那妖孽的底细,万一对方是个大妖魔,又杀人不眨眼……纪展元突然觉得脚下有点虚。他停了停,学着易天师那样掐指算了算自己的年龄,面色沉重的决定道,他实在年轻,不能折在此地,更不误了师傅的衣钵。当务之急,还是先去买酒比较好。
正愉快的做了决定,还想不动声色的离去。可定目处,看那顾延舟也停了下来。
该不会是发现自己了,纪展元一慌,忙向了斜刺里的一角扎去。
顾延舟停了停,惊喜于此刻的相遇。
“你大病初愈,怎也出来了?”顾延舟还拎着酒坛子,笑问着林梨。
林梨撑了把伞遮头,神情亦是恹恹的,她凝过周围,“屋子里太闷了,我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
顾延舟旋首,可不是,此处算是游园。一面环山,一面绕水,虽远远比不得西湖的广阔柔美,也自有一番风味。
许是春风醉人,林梨微微阖目,“你果真是打酒去了。”
顾延舟颔首,眼中倾出的光芒似乎璀璨了池水,“本是想为你去请大夫的,不过。”他笑道:“不过半路遇了桩荒唐事,我说与你听听。”
接着,顾延舟才把遇到老道之事细细说来,略讽道:“可恨那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