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邹学在为林致远办事?”程叙很快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又斩钉截铁地,“所以你是故意的。”
殷秋华不置可否,飞快地瞥他一眼,勾了下嘴角。
她给人的感觉仍旧是冷的,即便是笑容也经过精准计算,弧度标准,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信号灯由红转绿,殷秋华重新发动汽车。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有人违法侵害公司财产,总得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对吧?”
一时无话,奥迪顶着区间限速,十多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殷秋华准备充分,车前贴着不知哪来的通行证,因此门卫只是例行检查了下后备箱,很快放行。
短暂的等待过程中金黄色的银杏叶在窗前覆上一层,车子一动,便迅速被雨刮器无情扫落。
下午正是车间最繁忙的时候,厂房外几乎没有行人,几个大腹便便的保安形容懒散地在各处巡视,并未对已经经过道闸检查的奥迪投来太多目光。
殷秋华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到访客车位,车头对着勤利的行政楼,远远望去,透明的玻璃门反射着阳光,里面漆黑一片。
程叙跟着殷秋华下车,没走几步被她叫住,“有驾照吗?”
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问题,但程叙还是点点头。殷秋华闻声便随手把钥匙甩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凉凉的一条,攥在掌心。
“你就别跟我一起上去了,被林致远看到会怀疑。”殷秋华说话的时候面向着光,以至于面容有些模糊。
“我让小沙下来找你,你们直接开我的车走,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回家也行,别去公司,反正马上就下班了。”
程叙捏紧钥匙,“……那你呢?”
“下属捅了篓子,我当然得留下来善后,给客户赔礼道歉。”殷秋华转过身,语气倒是轻松,“顺便问问林总怎么如此粗心,这么重要的合同也会搞错。”
程叙的驾照还是大学时考的,平时很少开车,偶有的几次也是去给应酬喝醉酒的梁斯均当免费代驾,算不上美好记忆。
他将身体塞进驾驶座,插上钥匙,收手时才发现食指指腹不知什么时候被钥匙齿痕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往外渗出血珠。
程叙将它含入口中,铁锈味很快消失,又不自觉地变成啃咬指节的习惯动作。
疼痛带来短暂的清醒,以及密密麻麻,如针刺芒的后悔。
不止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程叙不断往前追溯,好像从某个节点开始,他所有的决策都出现了偏差。
他不该答应齐海洋。也不该天真地以为,凭自己就能揭开所谓的内幕。最不该的,是把沙柏牵扯进来。
他说殷秋华是故意的,自己难道就没有吗?
太蠢了。
一直压制的焦躁情绪再次浮动上来,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团在胸口,像一簇灼热的火苗。
——笃笃。
左侧的玻璃被敲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