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何西门挑眉。
"请你吃饭。"司马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弧度,"算是。。。‘报答’你的‘辛劳’。"她特意强调了报答二字。
何西门乐了,他当然看出这女人眼底的"杀意",但疲惫的身体和空空如也的胃袋让他从善如流:"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廉价的T恤和裤子,"司马总监请客,我这身行头,会不会拉低你米其林三星的格调?"
"少废话!"司马兰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蹬蹬作响,"跟上!"
黑色的跑车在深夜的街道上飞驰,引擎的轰鸣也压不住车厢内诡异的沉默。司马兰紧绷着脸开车,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旁边坐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需要高度戒备的危险物品。何西门则懒洋洋地瘫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体内经脉的隐痛。
车子最终没有开往任何一家顶级餐厅,而是停在了一个颇为高档、环境清幽的私人会所门口。司马兰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门童恭敬地称呼她"司马小姐",目光好奇地掠过她身后穿着随意的何西门。
包间是典型的东方雅韵风格,竹帘半卷,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小庭院,潺潺流水声隐约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服务生奉上菜单便悄然退下。
司马兰将厚厚的皮质菜单推到何西门面前,语气冷淡:"点吧。想吃什么,随便点。"一副"吃不死你"的表情。
何西门看也没看那本精致的菜单,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包间的陈设,目光落在角落小几上那套紫砂茶具上。"司马总监的‘报答’,就只是让我填饱肚子?"他收回目光,看向司马兰,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未免太没诚意。"
"你还想怎样?"司马兰警惕地眯起眼。
"治病。"何西门吐出两个字,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红木餐桌看向她,"不是说报答吗?我看你病得不轻,正好,医者仁心,给你来个现场食疗,药到病除,包君满意。这顿饭,就算诊疗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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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疗?"司马兰嗤笑一声,"何西门,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是不是装神弄鬼,试试不就知道了?"何西门站起身,走到包间门口,拉开一条缝,对着外面候着的服务生低声吩咐了几句。服务生面露诧异,但还是恭敬地点头退下。
没过多久,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的东西让司马兰冰封的表情瞬间裂开——不是什么珍馐美味,而是一小碟切得极细的橘皮丝(陈皮),一小碗色泽深红、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糖渍玫瑰花瓣,还有一小盅热气腾腾、颜色深褐、散发着古怪草木气息的浓稠汤汁。
"何先生,您要的东西。"服务生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何西门面前,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司马兰,迅速退了出去。
何西门拿起那盅热气腾腾的汤,用勺子搅了搅,推到司马兰面前:"喏,特制‘降火顺气汤’,主料是焦栀子、醋香附,加了点蜂蜜调和。趁热喝,专治你肝火旺盛、气滞血瘀。"他又拈起一小撮陈皮丝,撒进旁边一个装着清水的骨瓷小碗里,"陈皮水,饭后消食导滞。"最后,他用小银勺舀起几瓣浸透了糖浆和酒液的玫瑰花瓣,轻轻放在司马兰面前的骨碟里,"这个嘛。。。糖渍玫瑰,疏肝解郁,悦容养颜。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两瓣,甜到心里。"
他动作行云流水,语气带着点哄小孩似的漫不经心,眼神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那古怪的汤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混合着焦糊和微酸的气息,陈皮水看着平淡无奇,糖渍玫瑰倒是艳丽,但那浓郁的酒香也昭示着它的烈性。
司马兰看着眼前这三样东西,再看看何西门那张带着点痞气、又写满"我是为你好"的脸,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这算什么?羞辱?还是他所谓的"报复"?!
"何!西!门!"她一字一顿,冰蓝色的眸子里几乎要射出冰锥,"你耍我?!"
"天地良心!"何西门夸张地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司马总监,我这可是对症下药!你这病根儿,就是绷得太紧,想得太多,火气太大。这汤是苦了点,但良药苦口利于病嘛!玫瑰是甜了点,但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啊!陈皮水清清淡淡,正好中和一下。"
他拿起自己面前那盅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降火顺气汤",舀起一勺,面不改色地送入口中。浓稠苦涩的汤汁滚过喉间,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咂咂嘴,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馐:"嗯,火候刚好,药力十足。司马总监,请吧?这可是我独家秘方,外面花钱都买不到。"
看着何西门坦然喝下那古怪的汤,司马兰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了个洞,嗤嗤地泄掉了一些。她盯着那盅深褐色的液体,又看看旁边艳丽却酒香扑鼻的玫瑰,最后目光落在何西门带着鼓励(或者说看戏)表情的脸上。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这算什么?深夜的"职场反杀",就是被逼喝药?
鬼使神差地,或许是连日来的压力真的需要宣泄,或许是被何西门那副"你不喝就是怕了"的挑衅眼神刺激到,也或许。。。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对他那近乎搏命救回老爷子后,又转头为她"开方"的行为,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
她咬了咬牙,带着一种近乎就义的悲壮,端起那盅热汤,屏住呼吸,猛地灌了一大口!
"唔——!"难以形容的苦涩、焦糊、酸涩混合着古怪的草木腥气瞬间在口腔炸开!强烈的味觉冲击让她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精心维持的冷艳形象荡然无存。
"咳咳。。。何西门!你。。。你弄的什么毒药!"她咳得脸颊通红,冰蓝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狠狠瞪着对面那个始作俑者。
何西门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胸腔震动,牵动了内腑的隐痛才龇牙咧嘴地停下:"良药苦口,良药苦口!司马总监,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一股浊气从脚底板往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