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人都敛了声,连平日里总爱嘀咕几句的小刘氏和温昌智,此刻也垂着眼,脸上满是忧色。
温以思、温以怡、温以伊姐妹几个更是红了眼圈,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二姐姐怎么会……”
正乱着,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下人慌张的通报:“老爷,姑奶奶回来了!”
温舒是半月前回的京,温老爷今早得了信,第一时间便让人去报了信。
此刻温舒大步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神色慌张的仆役,刚跨进门槛就红了眼:“父亲!缇姐儿到底怎么了?我们得想法子进宫看看啊!会不会是她在宫里得罪了谁,被人暗算了?”
温舒立即道,“父亲!咱们得进宫!哪怕就看一眼也好!”
崔氏猛地抬头,脸色煞白:“我也正担心这个!定是有人在暗地里算计她!”
可话音刚落,她又泄了气,望着温舒道,“可……想进宫,哪有那么容易?”
温舒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温以缇不是宫妃之身,她们这些寻常官眷,无诏擅闯宫门是大罪,唯有一二品诰命夫人才有资格随时递牌子求见。
温舒急道:“那……母亲呢?母亲的身份也不成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刘氏身上。
刘氏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板:“要不,我去递个牌子试试?”
她是三品侍郎之妻,三品诰命淑人,在外命妇里也算有些体面。
崔氏却摇了头:“母亲虽是三品诰命,但按宫里的规矩,牌子递上去怕是也递不到皇后娘娘跟前,多半在宫门口就被拦下了。”
温舒又道:“那让柔姐儿去呢?她是伯爵府的媳妇,勋爵家的人,总比咱们这些官宦之家体面些吧?咱们跟着她一块儿进去?”
崔氏依旧摇头:“若是柔儿已是世子夫人,或许还能试试。可姑爷的世子之位还没正式请封下来,她如今的身份,其实与咱们差不了多少。”
崔氏一边说着,一边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忽然,看向一旁的锦阳乡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文哥儿媳妇,你是乡君之身,往后宫递牌子能成吗?”
崔氏在京城官宦圈子里向来周旋得宜,熟络得很。虽说温昌柏如今不过是五品官,可京中上层官宦的家眷们,早已认可了她。
因此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崔氏都门儿清。
只是涉及宗室的规制,她就不甚了解了,只能带着几分希冀问向锦阳乡君。
锦阳乡君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不自觉地站起身,指尖微微攥紧了衣角,沉吟片刻后。”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开口:“儿媳怕是也不成。五品乡君还没到能随意递牌子进宫的份例,得是县主以上品级才能独自递牌子进宫。儿媳如今,也只能和寻常诰命一样,等着宫里的宣召。
不然,就得先把想求见皇后娘娘的意图报给宗人府,由他们掂量着是否该往宫里上报,这中间辗转下来,哪里还赶得及?”
“这可怎么办啊……”温舒急得直转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父亲,您想想办法!能不能联系上皇后娘娘?让她下道旨意召咱们进去?”
锦阳乡君看着满屋子人急得团团转,自己却帮不上半分忙,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嘴唇也被咬得泛起白痕,脸上满是纠结。
其实她心里藏着一个办法,那便是回娘家求继母。
她娘家好歹有五品辅国中尉宗室爵位,继母作为主母,按规矩是有资格递牌子求见皇后娘娘的。
可一想到继母素来对自己的苛刻,说话带刺,她就犯怵。
正犹豫着,温英文已悄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过来。“娘子先坐下,别急。”
他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力量,“家里这么多人,总会想出法子见到二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