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骷髅”微微颤抖了一下,带着一种不可置信:“殿下?”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空中传来稻草窸窸窣窣的声音,“染儿,是你吗?”
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应不染强忍住溢出眼眶的眼泪,应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修儒一下便慌了神:“这儿脏,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些回去。”
在确定应不染到来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哀求应不染救他,而是要她快些回去。
“你快走,以后莫要再来!我与你,与知年,再无关系!”
他说的第二句,便是要与她断绝关系。
在眼眶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下来。
她看着孟修儒,鼓起勇气:“老师,告诉我,那份文案,到底是不是真的?”
孟修儒手脚一抖,缓缓闭上双眸。
“染儿,莫要再问,一切都是老夫的过错。。。。。。。”
应不染再问,孟修儒便止口不言。
见孟修儒真的不再回应自己,她闭闭眼,厉声道:“太子皇兄被禁足东宫,知年。。。。。。昨日也被扣押大牢了。。。。。您还是不愿说吗。。。。。。”
孟修儒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佝偻着身体爬向应不染:“你说什么!”
此时,应不染才真正看清孟修儒。
两条腿拖在地上,身上的囚服血迹斑驳。。。。。。
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便是从孟修儒的腿上传来的。。。。。
“你的腿。。。。”应不染惊呼,眼前瞬间模糊,“是谁。。。。。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做的!”
她的手紧紧握着铜铸的栏杆,尖锐的声音带着惊慌的颤音。
无一不在宣泄她内心的痛恨。
孟修儒的腿,断了。
“你说。。。。知年怎么了。。。。。。”孟修儒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一双空洞的双眸紧张的盯着应不染。
“他竟然。。。。。竟然把知年拖累进来。。。。。。。”
孟修儒浑身冰冷,他再不对应不染隐瞒。
从应不染找来大牢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孟修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他二皇子将事情全部推脱到孟知恩身上,唯一能牵连出来的就是自己,没想到这个逆子竟然将太子和江知年一并拉下水。
但这事儿终究只是孟知恩的一面之词,他错信二皇子的话,以为只要把这事儿推脱给太子和江知年,皇后和应不染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住两人,皇帝也会从轻发落。
但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是从轻发落了,自己却连同孟修儒,一并关进了大牢。
“染儿,你放心,这件事儿我已然全部认下,只要我咬死不承认与太子、知年有关,他们很快就会相安无事。”
应不染闻言,失落的垂下头颅。
过了许久,才喃喃道:“那您呢?”
孟修儒早已是花甲之年,经历生离死别,早该看透人情冷暖,却在应不染轻声问出这三个字时,老泪纵横。
他哽咽了一下,似乎不想被应不染看到自己这幅软弱的模样:“罪有应得。”
一句罪有应得,不知是在谴责自己教子无方,还是在怪罪自己连累了江知年。
孟修儒没有再理会应不染,又拖着那双瘫在地上的双腿,撑着手臂,一下一下,爬回了那片灯笼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应不染满脑子都是江知年,她唤了孟修儒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最终只得作罢,失魂落魄的离开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