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大梁四方的夷民都不能归心,又如何让远方的番邦相信大国的包容与气度?
“还有你们!”
元泰帝又指着文臣,“不是说着让外族也沐浴王化,学习中原文化吗?派去西域的臣子在那儿待了都快一年了,怎么也没传回来棉花的消息?是他们还不会中文吗?是他们还对我们防备心重吗?”
“臣等有罪。”
皇帝都气得骂人了,还狡辩啥呀,先认罪等皇帝消火了再说吧。
“有罪,呵,认罪倒是快,法不责众嘛,朕还能全给你们贬了不成?一个个的,在朝堂之上,嘴皮子多利索啊,到了西域,就哑巴了?”
等元泰帝骂得差不多了,姜衡这才适时站了出来,“父皇息怒,这棉种虽好,可棉籽不易脱落,手工繁琐,普通的百姓难以穿到棉衣,不主动提及,恐是怕再次白白做工,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南方的棉种,也不普及,迁移过去的百姓,军户等也都是北方人,忽略掉了西域的花一样的棉种,也在情理之中。”
“中原与草原,本就磕磕绊绊千年之久,双方之间本就有这血仇,仅一年,就要求双方和平融入,的确有些为难人了。”
“朕看他们就是不用心!”
“父皇此言差矣,西域寒凉困苦,将士们与先生们留在西域,何尝不是忠君报国,一腔热血?又岂会不用心?”
说完,姜衡给了左相一个眼色。
左相顺势道:“未能让两地百姓早日融合,是臣等之过,臣有一计,或可补救。”
“说。”火发了,太子红脸唱了,他也该顺势冷静了。
“回禀陛下,棉种不止西域才有,可唯有西域的棉种最佳,但原本西域的百姓却享受不到,不若工部早早改进机械,提高棉纺织效率,让西域百姓第一批穿上棉衣,从而真正打破双方的隔阂。”
吃不饱穿不暖,读书又有什么用?
读书太高级了,对西域底层百姓而言,也太快了,他们需要的第一步,是能安稳的生活下来。
他们终于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元泰帝也终于放过了朝臣。
下了朝,姜衡却没有回东宫,而是走到了左相身边,“丞相,孤还有一个想法。”
“殿下您说。”
“好事不能白做了不是?”
聪明人不需要多说,左相一瞬间就明白了姜衡的未尽之言。
草原的贵族多坏呀,草原的冬天可是能冻死人的,底层奴隶为其劳作一生,也穿不上一件自己做出来的棉衣,中原的王朝多好啊,让他们能避开寒冷的冬季,穿上暖和的冬衣……
就问是不是事实吧!
不仅要在西域传遍,还要往四周传,将大梁的仁德,实实在在的传扬出去。
经济战要用,舆论战,也要用。
引起这一系列事情的塔娜与乌日罕主仆二人,却对此还一无所知。
但没多久,秦国公与张掖侯这对父子,先后收到了宫里传来的申斥。
秦国公驻守陕西,这件事其实和他关系不大,但张掖侯驻守在西域,这么大的一个疏漏,他这个张掖侯的亲爹,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农桑农桑,他们军户屯田,倒是只顾着田了。
秦国公甚至亲自到了一趟张掖,“怎么一上任就这么大的疏漏?你别给告诉我军队里没一个人发现棉种。”
那不现实。
天山以南的西域回归之后,军户会屯田,可同时,这部分区域也不仅仅会有军户,总会有为了土地迁移到此地的百姓,虽然比不上中原,那也是土地。
所以这片区域,也不仅是士兵,不止男子,怎么可能无一人发现棉花的用处。
张掖侯也头疼,“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不是没人发现棉种,但是大伙儿都忙着种地开荒。”
没错,虽然这里原本是有主的地儿,但对于中原百姓而言,还是得重新开荒一次。
“这棉种效果如何,百姓不清楚,但仅仅是脱籽,就太废时间和精力了,加之那些部分夷民对棉种有些抗拒,百姓就觉得,搞这棉种吃力不讨好,怕沾染晦气。”
张掖侯没有深说的是,天幕之后,百姓的民心是稳了,但有时候,总会思维拐向奇奇怪怪的地方,让他们完全不信玄学,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