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当场就得倒下,哪怕不是昏厥,也该瘫软在地。
结果呢?
人家不仅没晕,反而咬着牙生火,手脚利落地搭起简易的避风架子,一路上还一边咳嗽一边跟她说话,语气轻松得像是去踏青郊游。
原来,全是在强撑。
他每走一步,脸色就白一分;每说一句话,呼吸就沉一分。
可她那时心乱如麻,脑子里全是逃命的念头,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只当他还是那个冷静自持、无所不能的商亭羡。
青野在后面拼命追赶,脚步凌乱,嘴里不住低声催促:“姑娘,慢点!路滑,小心摔着!”
可苏氏充耳不闻,只握紧伞柄,朝着万喜寺的方向疾步而去。
苏氏回头冲云柳摆手:“你留下,别跟来了。”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云柳隔在了门外。
云柳站在原地,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氏转身离去。
说完转身快步进了云台院,直接推门进屋。
她步伐迅捷,裙裾翻飞,像是身后有风在追着她一般。
木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的光线昏暗,炉火微微跳动,映照出几分不安的影子。
屋内两个丫鬟正往炉子里加炭火。
她们低着头,动作轻巧而谨慎,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惊扰了床上的人。
炭块落进炉膛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火星四溅,却未能驱散空气中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混着湿气的味道,令人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
商亭羡躺在床上,嘴唇发白,脸色青灰。
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一张被霜雪覆盖的宣纸,透出死寂般的苍白。
唇角微微干裂,呼吸极浅,几乎难以察觉起伏。
哪怕睡着,眉头也紧锁着,像压着块石头,没松过一寸。
那双平日里沉静深邃的眉眼此刻紧紧蹙起,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连梦中都无法安宁。
额前几缕湿发贴在肌肤上,显得他更加憔悴不堪。
沈文远刚走,针是扎过了,寒气是压住了。
可人元气大伤,落水又着了凉,整个人跟冰块似的,得用热气一点点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