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被吸进了一个异次元空间,看着自己经历过的一切苦难,有时候是旁观者,有时候亲身参与其中,有时候记忆是严丝合缝的,有时候则是扭曲变异过的。
他的脑子越来越疼,越来越乱,越来越难以区分现实和幻觉,仿佛有一根引信被点燃,滋滋的冒着火星,他的眼前渐渐模糊,脑子里的蜂鸣声越来越远,他的手缓缓的从头上放开,觉得整个人渐渐失去了知觉。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没有颜色,没有形状,像是一块白布铺天盖地的遮了过来。
一片空茫中,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低语声,带着令人流泪的温度:“锦莫,迟锦莫,你醒醒,是我啊,暖暖,我来找你了,醒醒。”
那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是他生命中不可多得,无可替代的美好。
迟锦莫觉得自己猛地一个回头,像是大梦初醒,被这道声音愣是拽住了脚步,一步步远离了那纷繁变幻着的万花筒,他的脑子渐渐清明,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在一阵艰难的拉锯战之后,他突然之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还是在那迷宫中,他跌坐在地,哪里都没有去。
面前没有迟良,没有迟原,没有程舒兰,没有年少时候的梦魇,只有蹲坐在他面前,一脸担忧的唐暖暖。
迟锦莫想也不想,紧紧的攥住了唐暖暖的手。
触手温热,触感滑腻,迟锦莫有种重回人间的庆幸感,几乎要落下泪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处境,迟锦莫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带了微微的沙哑:“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暖暖不应该在其他的岔路上么?
事到如今,迟锦莫已经明白过来,恐怕唐暖暖的岔路通往的,是跟他截然不同的场景,但是两个人遭遇到的变故却是一样的。
唐暖暖恐怕也是在幻境中挣扎之后,跑出来找自己的。
“你是不是特别惊
讶,我没有被这该死的狮子玩死?”唐暖暖笑着踢了旁边的石狮子一脚,扶迟锦莫起来:“说来话长,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呢。”
唐暖暖的整个前半生,过得堪称是天怒人怨,除了迟锦莫可以说是没有一件好事。
所以她的幻境也格外丰富,各种妖魔鬼怪欢聚一堂,尤其是在看到迟锦莫跟洛斯甜结婚,还抱着华小墨的时候,唐暖暖只觉得脑子快要爆炸开来,神志开始涣散,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然而在那即将中招的一瞬间,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想起了走进岔道之前,迟锦莫抱住她,在她耳边说过的那句话。
那是不是她最深刻的记忆不好说,但却的的确确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救了她。
迟锦莫的语调是从所未有的轻柔和坚定,没有诱哄的味道,只是真诚,让她相信他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他说,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唐暖暖的神志即将混乱,濒于崩溃的时候,是这句话把她一下子拽回了现实,让她明白脑海里的一切都是扭曲变形了的,让她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魔障之中,现实和幻觉的界限一下子分明,片刻之后她大汗淋漓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那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