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伸出手,长袖滑落到肘间,却不见我给他的手鍊跟红绳。
「你喜欢我这样吗?」
雌雄莫辨的长发流浪者、如雨飘落的粉白花瓣,我怎能不喜欢?
「喜欢,老实说,我喜欢得不得了。不管是倾奇者、国崩、散兵、流浪者……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我顿了顿,「__,你相信巧合或轮回吗?我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会喜欢上你。」
「还是这么巧舌如簧,毕竟这就是你最擅长的。既然如此,我很好奇,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话音刚落,正机之神的机甲座舱打开,一具人偶从高空坠落下来。
--到时候,你还会接住我吗?
首先是倾奇者、然后是国崩、最后是散兵。我拖着瘸腿跑不快,接不住他们,碎片满地都是。
我跌倒在地,失声尖叫。
不要、不要这样。
这只是梦,是流浪者对我的惩罚。他们不会真的受到伤害,不会痛的,我不断这样告诉自己。我跪在地上,眼泪滴答落下,我控制不了自己痛哭出声。
流浪者冷冷看着我,「看吧,你什么都没接住。」
他是故意的。
他要让我知道,我无能为力,我的喜欢跟感情,都只不过是自我满足。
我根本无法与他同行。
「……我接不住你,还怕拼不好你吗?」
眼泪模糊视野,我跪在地上捡起他们的头颅,将躯体残破碎片分类,双手发颤努力想将他们拼好。流浪者过去心态扭曲时,曾教我如何拆解人偶肢体和器官,来伤害并囚禁他,没想到这些知识现在会派上用场。
我凭着记忆将零件摆到正确位置,但落地衝击导致有些构造裂开,根本无法百分之百復原。
啪搭一声,那隻陪伴我找到他的小猫,从正机之神的座位落下,在我面前摔得血肉模糊。
我跪坐在三具不成人形的人偶和肢体扭曲的小猫面前,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他以为,我会因为这样打退堂鼓吗?
擦乾眼泪后,我拾阶而上,跨越冗长的阶梯走到他面前。
「我是个残缺品,喜欢我会变得不幸,不要接近我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放弃呢?在梦里,不管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何还要叫醒我?」
「不管你做什么、或是什么都不做,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握住他的手,「因为你打从存在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意义。没有心又如何?我如果真的缺手断腿,你也会觉得我是残次品吗?不配存在、不配被爱吗?」
「我思考了很久,关于我的存在价值,以及永恆的定义,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你曾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但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不,你不懂,我只有你而已。」
流浪者垂下眼,不再给我回应。
就像一具被关闭电源的机器。
在我面前,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睡。流浪者手中的镜子倒映出一个时空静止的世界,里面是我和他坐在空居长廊上,相互依偎的背影。
我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他害怕遭到背叛,所以再一次封闭内心,沉睡在只有我跟他的梦境里。
我看着他的侧脸喃喃道,「原来如此,在你眼中,这样就足够了吗?」
即使梦是虚假的,他也甘之如飴,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