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下决心了?”
“如果那样能够挽救三郎……弥四郎,我是个软弱的母亲。”
“那么,您就好好照我说的去做,保证没有问题。”
“嗯,我会听你的。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弥四郎伸手捏捏夫人的肩膀,轻轻地摇晃起来。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愤懑。“无论如何,被小侍女看到您和减敬的苟且之事,总是您疏忽大意所致。必须封住那个小侍女的嘴。”
“怎么才能封住她的嘴,你说来听听。”
弥四郎压低声音,“必须借助少主之手,别无他路。”
“让三郎去吩咐她不得泄漏吗?”
弥四郎马上摇了摇头:“那太便宜她了!”
“那么,怎样才能……”
“她可能会泄漏给德姬,德姬自然会告诉织田,大人则有可能从织田氏听说此事,那样一来,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必须除了她!”
“除了她?”
“除了少主,没有人杀得了她。”
听到弥四郎冷冷的声音,筑山夫人不禁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她早已没有了因嫉妒而歇斯底里的狂乱,只因恐惧而十分可怜。
“但是,合适吗?”
“那就看夫人怎么想了。请您速作决断。”
“但是,我们还无从知晓她是否泄漏了秘密,就去杀她?”
“如果有凭据表明她泄漏出去,我俩早已人头落地了。”
“啊。”夫人慌乱地颤抖起来,“我脑子里乱作一团。你快说怎么办,弥四郎。”
弥四郎没有做声,而是继续抚摩着她的后背。他十分了解筑山,如果不这样安抚一下,她的内心会愈加混乱。“比如告诉少主,说那个小侍女经常在德姬面前搬弄是非,挑拨德姬和菖蒲的关系……”
“哦!可以。就那样办吧。”筑山夫人听到这里,竟扑哧笑了。她如此温顺,弥四郎反而不安起来。他美好的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了。他本以为,只要成功离间了家康和信康父子、信康和德姬夫妇的关系,眼前就会出现一条通衢大道。“您明白了吧?如果小侍女泄漏您和减敬之事,一切都完了。”
筑山夫人紧紧抓住弥四郎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弥四郎对她柔软的双手和献媚的眼神十分憎恶。或许,这是对她毫不羞愧地背叛家康的愤怒。
“那么,告辞了。”弥四郎粗暴地推开筑山的双手。夫人躺在枕边,怨恨地望着他。他沉下脸,慢慢向会客室旁边的房间走去。减敬正坐在火盆旁边等待着。
“减敬,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
“噢。”减敬望着弥四郎,会心一笑。
“减敬,夫人的病体如何?”弥四郎佯道。
敬低声道:“这是一条血光之道,千万不能麻痹大意。”
“是啊。但是……正因为是三河迎战武田的关键时刻,你一定要用心为她看病,不可掉以轻心,明白吗?拜托了。”
“那……那是自然。我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弥四郎出了房间,减敬干咳一声站起来,径直向夫人卧房走去。
夫人正呆呆地坐在被中,盯着空中。茶釜的响声仍然在寂静的房内回n向,和夫人的体味交织在一起。减敬也不说话,从茶器旁边取过装满了药汤的陶壶,换下茶釜。
“减敬。你能不能到三郎那里去一趟?”
“是。”
“你就说我的病比想象中要严重,让他前来看我。”她依然盯着空中,有气无力。
减敬出去后,夫人扑在枕上失声痛哭。为何哭泣,她自己也不清楚。想当初在骏府,少女时代的她是多么快乐,如今却成了孤独的飘零之人。种种往事不断浮现在她眼前。这难道就是女人的一生?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